作者:长亭渡
更别提今天白天在学堂发生的事儿了,他现在就是后悔也晚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似的,一心要跟宋声过不去。
现在即便是宋声没有来找他让他退学,他自己都没脸再呆下去了。
“爹,其实我、我就是觉得,虽然我之前考上了童生,可读书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学堂每一次大考,我的成绩都在八十名开外,就算是去考秀才,那也是没可能的。这束脩和县里小房子的租金刚好可以省下来,给弟弟读书用。”
李大器一听更生气了,他吼道:“我那么辛苦的供你读书是为了啥?好不容易供你到县学读书,你现在跟我说就算读了也考不上秀才,要退学,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有脸跟我说退学?!!”
李鸿云被李大器吼的打了个颤,可除了这个理由,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了。
“爹,我、我实在是在待不下去了。”他忽然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李大器气的直叹气。
张红梅从灶房提着壶水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李大器正在对着儿子大吼大叫,甚至都要上手了。
她赶紧把壶里的热水放下,拦住了李大器,说道:“有什么话好好说,动这么大肝火干嘛?”
李大器两眼冒火道:“你问问你的好儿子,他刚刚说了啥?!”
见张红梅过来,李鸿云到底还是没忍住,眼角泛出了泪水。
“娘……”
对着他娘,他实在说不出要退学的话。
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没有和宋声的赌注,按照以往学堂大考的成绩,他这点分量,也很难考上秀才。
大多数学子跟他一样,都没什么把握能考上秀才。但每个人也都抱着一点希望,想着万一到时候超常发挥了呢,刚好吊车尾考上了呢。
李大器在旁边三言两语的把他要退学的事情给张红梅说了,没一会儿张红梅就开始坐在旁边抹眼泪。
儿子态度坚决,他们俩就算发再大的火,也没什么用。
夫妻俩一夜没睡,快天亮的时候张红梅还是因为心疼儿子,劝自个的丈夫道:“他爹,要不就算了吧。栓子可能真的不是那块读书的料,既然他不愿意去读,那便不去了。省下来的钱就供三娃读书,总有一个能盼得上的。”
张红梅到底心软,看着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心里心疼。从前儿子为了考上童生吃了多少苦她都看在眼里,既然他不想读了,那就随了他的愿好了,但愿以后他不会怪他们。
虽然李大器最后同意了,但李鸿云还是没能逃过一顿打。
但他心里却舒了口气,最起码爹娘不知道学堂里里他做的那些蠢事,村里人免不了议论一阵他退学的事儿。议论就议论吧,总比在学堂里同窗们议论他要好得多,那种鄙夷的眼神,他一刻也不想看到。
经此一事后,李鸿云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再也没有从前那种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了。
有些人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等到真的深刻的尝到了苦果,方才意识到一开始就是错的,也终于明白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的道理。
第二天宋声然后就起来去上学堂,刚打开了一看,外面的积雪已经到膝盖这么厚了。
昨夜的雪下的太大了,远处乃至山林都是白茫茫一片,全都被这大雪银装素裹。
今天的学堂怕是去不了了。
这路上的积雪压根走不动,每到积雪太厚的时候,学堂几乎就没人再去上课了,这是大家都默认的。道路堵塞,非人力而为之,只能等路通了之后才能去。
积雪厚重,得赶紧扫雪。
农家的房子不经压,屋顶上除了几根横梁,剩下的都是茅草铺盖的,承重力不行,积雪太厚的话,房子容易压坏。
好在一大早雪停了,陆清是跟宋声一块起的,看这样子相公今天不用去学堂上课,就没有单独给他做早饭。等会直接做全家人的饭就好了。
宋声拿起一旁的木锨开始铲雪,陆清则是先去看了后院儿的小鸡崽和小猪崽。
猪圈是临时搭的,昨夜雪下的这么厚,猪圈要是被压塌了,砸到了小猪崽就不好了。
小鸡崽的窝要结实一些,之前怕它们冻着,陆清特地找来了几根木头,将一圈围了起来,上周的茅草也重新整过,积雪虽然厚,但至少没有压塌。
倒是这简陋的猪圈,已经有一侧倾斜塌了下来。几个小猪崽抱成了一窝在另外一个角角里躺着,冻得哼哼唧唧的瑟瑟发抖。
陆清赶紧把上面的雪收拾了一下,又重新把猪圈搭了一遍,这才放心的回了前院。
回去之后他便去了灶房开始准备做饭了。
这会儿宋英也起来了,看他准备做饭,也挽起袖子洗洗手来灶房帮忙。
农家的房子虽然简陋,但院子却不小,宋声在一旁铲雪铲的出了一身汗,才勉强铲出了条小路出来。
过了一会儿,宋家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起来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开始加入了铲雪大队伍。
宋声越看越觉得房子的屋顶很危险,干脆找了个梯子,准备上房顶扫雪。
他刚上去,就被宋老大瞅见了。
“三郎、三郎、你快下来!这屋顶上的雪我们扫就行了,你赶紧下来,这不是你该干的活,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宋声闻言呆了呆,总觉得在大伯眼里,他比那些个小女娘们都还要柔弱。
他无奈道:“大伯,没事的。我注意着呢,就是扫个雪而已,不当紧的。”
没想到这时候刚从屋里出来的二伯也说道:“三郎,你怎么爬那么高?赶紧下来!当心摔着了。”
宋声扶额,他真的只是上来扫个雪而已,这梯子是竹子打的,稳着呢。
眼瞅着他爹又出来了,在他爹的话出口之前,他赶紧道:“好好好,我马上下来。”
院子里的声音在灶房里都能听到,宋英这会儿一边切菜一边道:“清哥儿,我看三郎还主动上房扫雪了,可比其他人家的读书人强多了。”
陆清点点头,特别认同道:“英姐说的对,相公就是这么好,昨天还非要帮我洗碗筷,我都说我洗了他还不肯。”
宋英笑了,“清哥儿你学坏了,怎的还在我面前秀起恩爱了。”
陆清脸一红,他没有想要秀恩爱啊QAQ,就是想到相公的好,他忍不住想让其他人也知道。
第45章
人一多雪扫起来就快,院子里的积雪很快被铲成了一座座小雪包。
屋顶上的雪是宋老大他们上去扫的。
冰天雪地的,这梯子踩起来也容易打滑,他们不放心让小辈儿上去扫。
雪扫的差不多的时候早饭也做好了。
今天天气晴好,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把雪铲了之后,下面很快就上了一层冰冻。
好在这会儿太阳才刚冒出个头,地上雪水混着泥巴冻成的硬块还没有融化,等会儿到正午的时候,日光强烈起来,周遭的雪还有地上的泥水就会开始融化。
一旦融化,院子里的地都是泥泞的泥水,从这屋到那屋都能踩到一脚泥。
宋声提前在院子里隔几步就垫上了一块相对平整一些的石头,方便等泥水融化了之后踩上去走路用。
饭做好了,宋英出来喊吃饭。一家子在堂屋里的桌子上吃的,桌子旁边放了一个炉子,吃起来不那么冷。
早上大家铲雪也都累了,早饭做的粥食多些,还有馍馍也热了不少,另外又煮了一筐红薯,炒了一盘白菜一盘萝卜,还有一盘鸡蛋。
饭端上桌之后,陆清瞧见宋声刚才因为扫雪,这会儿额头上还都是汗珠,他从袖口拿出了个帕子给他擦了擦。
坐下后大家也都饿了,一人一个馍馍吃的狼吞虎咽。白粥熬了一大盆,谁想喝谁盛。
看其他人面前都盛了一碗粥,陆清想着喝碗热粥可以暖暖身子,便给宋声盛了一碗递了过去:“相公,小心别烫着了。”
堂屋的门没关严实,要不然屋里太黑了。宋声喝了一口热粥,抬眼朝门外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太阳已经躲进了云层里,外面又开始落雪了。
如果今天还接着下雪,跟昨天晚上下的一样急,那他们早上扫出来的路过不了一会儿又得被积雪覆盖了。
好在一大早房子上的积雪都被清扫了一遍,不然照这么个下法,房子的承重肯定受不了,有很大倒塌的危险。
宋家现在住的还不是砖瓦房,而是普通的土坯房。木头做的横梁,上面铺的是扎的密实的茅草。
这是没有遇见冰雹的天气,不然这房子很危险。
宋声琢磨着当务之急还是得等到开春的时候把房子给盖了。
张杏花吃完了一个馍馍,喝了口热粥道:“怎么瞅着外面又下起来了?”
宋老大闻言也朝着门缝外面看了一眼,“看样子下的还不小呢。得亏刚才起来趁着没下雪的时候把房子上的雪给扫了,不然一直这么下,这雪都没法扫。”
因为天气太冷,一说话就冒烟儿,宋英的两个妞妞和大妞大毛在一旁觉得好玩,不停的往外吹气。
大伯母林氏道:“今年入冬的雪来的早,但也没这次下的大。感觉今年冬天比往年都冷许多。”
“还好今年咱们烧上了炭,这屋里总算没那么冷了。去年的时候家里没点炉子,大妞跟大毛在屋里冻得直哭哭。”赵氏道,虽然今年冬天比去年还冷,但这屋里可比去年要暖和多了。
张杏花也道:“可不是嘛,今年二郎媳妇儿怀着孕要少受不少苦,不然这冬天这么冷,怕是身子都受不住。”
这几年孙氏和李氏一直没能再有身孕,张杏花一直盼着她们给家里添丁已经盼很久了。这个时候怀上了,全家都高兴,可不得仔细着点。
李氏也觉得她这一胎怀的有福气,今年冬天赶巧就烧出来了炭,炉子点上之后,这个冬天都不用受冻了。
而且现在晚上屋里烧的还是那贵的吓人的银骨炭,就说那镇上的有些富人们有些也没有这银骨炭的待遇。
李氏脸上都是喜气,她乐呵呵的说道:“今年可是托了三郎的福了,没让我肚子里这娃娃受冻。”
吃完饭之后孙氏和宋英忙着去洗碗了,陆清帮忙收拾了碗筷。因为暖和,家里四个孩子一直围着炉子转悠。
就是隔壁王家时不时传来几声孩子的喊叫声,让人听得有些心烦。
也听不大清楚隔壁在说什么,但这一听就知道是王婶子在教育小儿子。
说起这王婶子,自从她收拾东西回了娘家之后,一直等着王家的人来接他回去。
可她等了几天,一直等到王大郎的病好了,也没见王家有人来接他。
在娘家住的时间长了也不好,容易遭村里人闲话。眼瞅着这儿一天比一天冷了,万一过几天再下大雪把路给封了,她就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这么想着,她果断收拾了东西,自己悄悄又回来了。
回来之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王大郎对她也爱理不理的,王婶子好几次想发飙,都忍了回去。
冬天天冷,村里有不少,人家都点上了炉子。有很多都是来宋家买的灰花炭,这灰花炭一斤虽然要四十五文,但买个一两斤回去烧着熬过最冷的时候就行,只要不烧一整个冬天,也花不了多少钱。
今年不同往年,往年熬熬就过去了。今年尤其是这场雪下了之后,能感觉到外面的温度更低了。
王婶子的小儿子才八岁,在屋里冻得哼哼唧唧了半天了。
王大郎心疼儿子,提议去隔壁宋家买两斤灰花炭回来把炉子点上。
王婶子一听要到宋家去买,顿时不乐意了。
宋家烧出来银骨炭的时候,她没少说风凉话奚落人家,现在转头还要去人家家里买炭,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她不愿意,说道:“去年前年都忍了,今年就忍不了了吗?不都是冬天,不过就是下了几场雪而已,哪有这么冷!不许去!家里有多少钱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哪有钱买炭烧炉子?”
王婶子一吼,王大郎本来是不高兴的。不过他最后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他倒不是顾及去人家家里买炭太丢脸,而是心疼买炭的这个钱。
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干脆不说话了。
王婆子自然也是想烧炉子的,但她也怕花钱,想着往年熬一熬都熬过来了,今年也不差这个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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