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 第254章

作者:斜阳边鹤 标签: 科举 逆袭 正剧 权谋 穿越重生

“咳咳……你为何要……咳咳……如此心急?”

他还剩几年寿数?

难道这都等不得了吗!?宁可与虎谋皮!

陈皇后惨然一笑。

“陛下,这不都是托你的福吗?”

“原本朝堂无波无澜,我们只须耐下性子等待。

可是你帝王心术,天威难测,非要搅得朝堂天翻地覆。

我父亲为官多年,又哪里真无一点错处?

江西、四川出铁,湖广、云南产铜。

他虽不主事工部、户部,但门生不少,举荐去这些地方主政,于铜铁矿采一事上,便可大开方便之门。

贪腐已是重罪,何况他还同泰王一样受妖妇蒙蔽,昧下的铜铁辗转去了北境。

皇仓案发,他已如惊弓之鸟,偏偏这时你又接连以治水、乡试敲打,老父惶惶不可终日,最终受鞑靼蛊惑,走上了通敌之路。”

“若非你步步紧逼,陈氏又何至于此?”

陈皇后眼中尽是血丝,在御书房明烛之下,竟有泣血的错觉。

她哭哑了嗓子,哽咽难言。

“归根结底,是你识人不清将周月视做盟友,我父亲才会被妖妇蛊惑,稀里糊涂做下叛国之实!是你错信妖妇,我儿才会沾上那毒早早离世。”

想到明孝的音容笑貌,陈皇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你宁家埋下的祸根,竟要我儿背负恶果,是什么道理?”

“宁枢,害大宁至此,以至于国不国、臣不臣的,是你父亲,是你啊。

可为什么最后死的不是你,反倒是我的明孝?”

神宗被她问的,几乎站立不住。

说到最后,她语气也弱了下来,近乎是喃喃自语。

“我自知死罪难逃。

只求你看在明孝份上,放过我年迈的父亲,好好照顾那三个再无庇护的稚子。”

她闭了闭眼,“我不求他们煊赫登极,只求他们富贵平安。”

“呵……若不是为保全血亲,这腌臜皇位,又有什么可争?”

她露出一抹讽笑,袖口下指尖攥紧,猩红丹寇折断在掌心,“我现在最悔的,就是当年杀戮过重。愍王一系那么多人条命尽丧我手,或许……这是报应……呵呵……报应。”

说到最后,她咬牙切齿。

“宁枢,你也会有报应的。”

眼见着她越说越不像话,神宗脸色越来越难看。

留仁赶忙指挥着太监宫女,将皇后请下去。

哦,已经是罪皇后了。

离开前,陈氏突然挣扎起来,她癫狂笑着。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说给你听。”

她的声音里满是恶意,“宁枢,你知道吗?我们才是害死明孝的真凶。”

“若不是你我夺愍王太子之位,明孝就不会带上那块太子印信。

周月那老妖妇死前才告诉我,她只给正统一脉喂过重毒,若不是你我贪婪,原本明孝应同泰王一样,纵使苟延残喘,也还有些年月……

哈哈哈……报应……”

她歇斯底里,尖锐的女声刺痛耳膜,叫神宗一时听不分明。

他攥紧留仁的手,“那罪妇、罪妇在鬼叫什么?你,你们可听得清?”

留仁与卫英齐齐跪下,“臣(奴)惶恐!”

神宗松了口气,轻轻“哦”了一声,看着她这副模样,突然悲从中来。

“罢了,带下去吧,毕竟夫妻一场,就叫她冷宫幽闭终生,再不许出来。”

四周静下来,唯有远方烟火轰隆,隐约传来。

神宗凝神听了片刻,低声絮语。

“奇怪,每年宫里都办年宴,可朕怎么感觉很久没有过年了……”

他神色怆然,眼中湿润,好似当真疑惑不解。

下一息突然两眼一翻,毫无征兆晕厥过去。

宫中立马乱作一团。

大殿暗角,人影尽去后,顾悄呵着寒凉的手。

“春晚?你管这叫春晚?谢景行,你可真是好样的。”

这场墙角,叫他解开了两个谜团。

他为什么中毒,塔峰上明孝又为什么要托他放过外祖和皇后。

原来宁云早就洞悉一切。

或许选择去湖广、江西赈灾,不仅仅是平息民乱,也为替陈氏抹去罪证。

至于他知不知道玉的毒性……

谢景行似是知他所想,轻轻拍了拍他后心。

“玉印有毒,明孝应是并不知情,他对那块玉甚是珍视,一直贴身携带。”

他与愍王宁霖,情同手足。

这块玉于他,亦是一种缅怀和警戒。

——拥有至高权利,才能保护一切想保护的人。

“方才陈皇后指控,也并不全然为真。”

谢景行想了想,还是将更为腥臭的内里翻了出来。

“陈氏谋反,并非如她所言,尽是无奈。

明孝昏迷期间,陈氏就已放弃了他,转而培养皇孙。

可惜皇孙受父系毒素影响,天资驽钝。年纪渐长,不足也日益显现。

陈氏就动起扶持傀儡、大权独握的心思。

既是傀儡,须先趁着年纪尚小,在神宗发现之前谋下储位。

是以神宗稍加试探,他们就自乱阵脚。

方才她那些鬼话,不过是以进为退激起神宗愧疚,进而险中求生罢了。

你看,她果然成功了。”

顾悄:……

牛,小金人都欠她一个奥斯卡。

“太祖时期,百废待兴,举国铜铁奇缺。

可这么多年过去,朝廷怎么可能一直没有新矿?

是陈愈暗中昧下了矿源。

一方面为挟制户部方徵音,令他在钱币一事上捉襟见肘;另一方面也是培植太子势力的需要。

这点你二哥应当最是清楚。”

顾悄本就落伍的PUA又开始卡顿,“关我二哥什么事?”

谢景行心疼地捏捏他下巴,“因为胡十三的船队,干的就是替陈氏运送原矿的勾当。

只要粗统一下胡家这些年上船的矿材总运量,就能轻易估算出陈氏在北境囤下多少武。装。”

那日舟中,谢昭在铸钱方子里曾夹进一页纸,便是陈氏北境兵工的布图。

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顾恪自然明白。

所以四月至今,苏青青与顾情在北境,主责主业从来就不是干鞑靼。

“那神宗知情吗?” 顾悄突然觉得神宗有些可怜。

“不知,明孝就是陈氏最好的障眼法。”

唉,这灯下黑的。

前半生他将精力全用在残害忠良上,后半生他将精力全用在补窟窿上。

他玩的一手好权衡,却始终没有玩明白,“仁者爱人”才是帝王的为政之本。

以至于他最信任的两个臣子,一个暗搓搓起兵要造反,一个阴恻恻下毒要杀他。

就没一匹好马。

“方尚书和我父亲,在两省究竟查了些什么?”

顾悄有些怀疑,若是得了通敌叛国的罪证,神宗再好的耐心,也压不住脾性。

谢景行瞅着他,不答就笑。

顾悄摸了摸鼻子。

好嘛,他那个鸡贼的爹,真查到也不会就这么交出来。

至于方徵音,怕不是也留着底牌,见招拆招。

他宁肯吃下乡试舞弊这一大波暗瘪,也不肯揭发铜铁事,大约是怕祸及自身。

毕竟督铜督铁不力,户部、工部谁也脱不了干系。

顾悄想通因果,尴尬笑笑,“哎,这事明孝亲自善后,他素来周到,定没有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