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云上
加上先前卖酸笋赚的,一共十来两,不到一年就赚这么多,这还不用卖粮卖猪,以前是秋收了,除了要交给衙门的部分,剩下的谷子、玉米他们全卖了,然后换更便宜的糙粮吃,如此,加上过年卖的猪,还有平日赞鸡蛋卖得的银子,孩子的工钱,零零散散的全加一起,顶了天了都没超过六两。
可现在往年赚大头的粮食还没卖,就已经赚了十来两,小一说了,等天凉了,这凉粉生意估摸着就要停了,到时这凉草就不收了,不过这会儿才九月,今年起码要到十月下旬天才会凉起来。
如此这一个来月,他们全家出动,多割一些,也能赚个一两多银子。而且,冬日凉草没了,割不了,但还可以继续做酸笋,上次文娘和桂娘两人来喝蒋父的酒宴,蒋小一叮嘱过,今年让他们多做些酸笋,去年做的那些都不咋的够卖。
如果做的多,福来客栈吃不下,就运到赵家下头其他客栈去。
反正田螺鸭脚煲用的酸笋多,不仅如此,赵云澜吃过白子慕做的酸笋焖鱼,觉得酸酸辣辣的很开胃,又非常下饭,和白子慕商量后,又在客栈里头推广开来,这般,用的酸笋就更多了。
文娘和桂娘高兴得要命,这样便是一年到头都有银子可以赚了。
两家人乐得跟什么似的,邵东爹爹邵老夫郎算了一下,一年十来两,用不了两年,家里估摸着就能买头牛了,不然他家人丁单薄,每年农忙人都累得够呛。
一头牛能顶五六个壮丁,有了牛,以后便不用那么累了,以前买牛这事儿他想都不敢想,但如今能想了,晓得家里如今能赚银子,是因为蒋小一看在桂娘的面上,特意拉扯他家,因此他对桂娘是越发的好。
文娘赚的多,但也没多上交,杜大妮先头还想着他们赚的多,那交公的理应多些,文娘和黄大力不是傻的,当场就说了,大哥交多少,他们就交多少,大哥若是不出去寻活,一个铜板不交,他们即使赚的再多,也照样不交,不然凭啥啊?
大哥大嫂在家‘享福’,他们却天天的起早贪黑,早出晚归,赚的银子还得交公拿去养闲人。
这搁谁谁能服气。
大哥大嫂又不是没手没脚,要是动不了,那他们养着还行,可这两有手有脚,而且,杜大妮还不喜自己,先头还想怂恿婆婆卖了她的糖哥儿,如此,文娘就更不愿了。
杜大妮想给婆婆黄氏吹下耳边风,让婆婆说说文娘,可嘴都没张呢,婆婆黄氏先拿话给她堵了回去。
十里屯的人隔三差五就见邵东和黄大力借村长家的牛车运猪草,虽不晓得赚了多少、人蒋小一收这个干什么使,又给的什么价,但村长家的牛,他们借一天,便给二十文的租借费,那么想来定是能赚的。
甭管赚的多少,能有银子赚就是好,村里人谁不羡慕?
有时见了黄氏,大家都还说他家大力有福气,碰上这么个愿意扶持他们的亲家。
黄氏见着老二赚的多,那银子虽没进自个口袋,但儿子有活干有银赚,她便不求啥了,而且上个月她还听见黄大力嘀咕过一嘴,说要好好干,要是银子存的多了,以后也送大黄去读书,像弟夫那样。
黄氏先头之所以被杜大妮说动,想卖了糖哥儿,为啥?
为的就是能让孙子读书认字,她也是疼大黄,后头被当家的训了一嘴,黄老汉又摆仔细了给她说,黄氏醒悟过来,是啊!读书费大银子,今儿能卖了糖哥儿送孙子去读书,可没赚钱的营生,那往后咋的供呢?
二十来两银子总是用完的时候。她当初咋的就没想到呢?竟要卖了自个孙儿。
但如今不一样了,要是老二家的活儿稳定,那没准的还真能供大黄去读书。
大黄她瞧着是个机灵的,上次去蒋家住了几天,回来都还会写自个的名字了,她问过一嘴,大黄说是三舅舅和七八九舅舅教他的。
“教了几次?”
“没教几次啊!七八九舅舅教我念,三舅舅教我拿毛笔,又握着我的手,教我写了三次,我就会了。”
黄氏那天晚上就没睡得着了。
要是大黄出息些,他们黄家,可就能光宗耀祖了,她以后便能做秀才阿奶。
而且若是占了文娘便宜,人家弟夫一来怕是直接掀了她家屋顶……
黄氏心偏了,杜大妮刚想给她上眼药,她便不高兴道:
“文娘和大力说的对,老大家的,上个月老大去外头干了八天活,回来才交了二十文给我,他那活儿明明是一天二十四文,你却同我说一天二十二文,你别再糊弄我了,跟老大一起去干活的柱子都同我说过了,那会儿文娘和大力在,我给你和老大脸面没说出来,但下次你们再这样,我看不如直接分干净,以后也不搁一桌吃了。”
这咋的行啊!
文娘和黄大力疼孩子,手头阔绰后,经常的往家里带肉,现在一起吃,他们还能跟着占点荤腥,自家两儿子也能跟着吃一点,要是彻底分家,那可是半点便宜都讨不着了,他当家的有时运气好,一个月能寻得十几天活,要是运气不好,一个月一个铜板都挣不着也是有的,分家吃,那估摸着她是一年到头都不能吃顿肉了。
杜大妮不敢再说话了,默默回了屋,刚要进门看见大晌午的文娘又拿了镰刀要去割凉草,她是又羡慕又嫉妒。
文娘和桂娘不止带着自己汉子割,地里不忙的时候,邵老夫郎,邵老汉,黄老汉和黄氏也会帮着割一点,大家齐心协力,割的凉草可不得多了。
凉草用不完,蒋小一和蒋父都会切了晒起来,一车凉草晒干了其实也没多少,今儿晒了两箩筐,方才吃了饭,蒋父怕着夜里雾大,便在院子里收。
擦了脸,脖子和手也被仔仔细细擦过一边,蒋小一觉得舒坦不少,坐到床沿边,把脚搁到了盆里,白子慕轻轻给他按着,力道不轻不重。
蒋小一觉得有点痒,脚趾不由动了动,白子慕抬起他的脚,轻轻在脚背上拍了一下。
“动什么啊?再动我咬你了”
蒋小一笑起来:“有点痒。”说着他脚指头又动了动。
他以前穿草鞋穿多了,脚背都被晒得灰呦呦,就鞋带遮的地方白一点,每次脱了鞋子,脚背上两条白带特别显眼,先头白子慕见了,还觉挺好笑,不过家里好起来后,蒋小一天天布鞋,没晒着,脚丫子白嫩了不少。
白子慕在他小腿肚上咬了一口,蒋小一嗷嗷叫起来:“别咬,别咬,好痛啊!我的腿没什么肉,我给你咬屁股,屁股肉多,不会痛。”
白子慕乐得不行:“才不咬你屁股,咬坏了我捏什么?”
蒋小一也笑起来,看了眼两孩子,高兴说:“夫君,孩子可真可爱,等他们大一点了,我们再生一个吧!”
他声音清脆,可说出来的话却叫白子慕想打他。
“不过,等孩子大一点,你都二十来岁了,到时候还干不干得动啊?要不咱们明年就生?”
白子慕怒目圆睁:“……我打死你啊!”
这他娘的小瞧谁?
男人三十猛如虎,怎么就干不动了?
蒋小一被他压着打屁股,还扭着身子笑呵呵的。
两人闹了一会,白子慕给蒋小一擦完脚,又在柜子里给他拿了一套衣裳让他换,这才端着水出去。
换了干净衣裳,蒋小一全身都舒坦了。
两只小熊崽子睡得香喷喷,即使方才白子慕和蒋小一吵了那么一会儿他们也没有醒。
白子慕在澡房快速的洗了个澡,回屋时蒋小一还没睡。
他中午呆屋里,白子慕啥都不给他干,他无聊了就陪着两个孩子一起睡觉。
白天睡多了,晚上难免的睡不着。
白子慕一躺床上就化了原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两只小熊崽子睡着睡着,闻到了父亲的气味,便自发的往他那边爬了过去,然后缩在他胸口前不动了。
白子慕大概是没意识到,闲热,往旁边挪了挪,结果刚一动,两只小熊崽子又‘追’了过去,闭着眼睛,拿脸去贴贴他。
蒋小一见白子慕微微睁开眼,见是两个孩子,他便没有再动,用爪子将他们圈起来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三只凑一起,不管大的还是小的,都是圆滚滚毛茸茸的一团。
蒋小一看得心都要化了,夜里孩子会醒,因此油灯他没吹,只拿了个竹子编的小灯罩将油灯罩了起来,而后他翻了个身面朝他们,心里想着事。
昨儿父亲上来看他,同他说了。
李菜花和裴老太几个勤快,每天一上工就没歇。
这会儿九月中旬,玉米、秧苗早已经种了,草也已经锄过一次,地里的活儿也不算得多忙,裴老汉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因此晌午还能回家做饭等着裴老太,李菜花家里没人,但莫小水懂事。
她先头搁作坊里跟着李菜花一起干,不过蒋小一见着作坊里头热,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娃子,便让她和蒋小二几个一一起玩,不让她呆作坊里。
每天早上她跟着蒋小二几个一起去割牛草,回来了几个小家伙就跑晒谷场那边玩,可一到时辰莫小水就会跑回家,煮野菜粥等李菜花。
因此晌午李菜花和裴老太一到下工的时辰,就回家吃饭,吃完了也没歇,又立马的来上工。
叔家婶婶也是如此。
加上柳哥儿,这几天做的豆腐皮有几十斤了,先头做的蒋小一都装在麻袋里,放二楼的空房,已经装了好几袋,这么下去,到十一月应该能有一千来斤。
一斤五十文,到时应该能赚七/八十两。
看着好像不多,但小本生意,一年能有这么多入账,已经很好了。
不久前爹爹算了账,按照原先说好的,利率给他们两层,三个月算一次,上次爹爹给了他们两千多两。
加上先头剩的,这会儿家里应该有两千四百多两。
这数真是太美了。
蒋小一暗暗算了一通,捂着嘴乐呵呵,身子一颤一颤的。
三个月就是两千多。那一年就是八千多两。
这么多银子,可咋的花哦,怕是这辈子都花不完。
家里有银子了,老六和小六现在小小个,麻杆一样,穿上绿衣裳把他们搁竹林里,人家见了,怕还以为是刚冒出来的嫩笋子,现在是小了些,但没事儿,如今兜里有银子了,他一定给养得白白胖胖的。
“吱吱……”
老六醒过了来,叫了一声。
这是饿了。
蒋小一推了白子慕一把,白子慕困得厉害,但还是闭着眼坐了起来:“怎么了?”
“孩子又饿了。”蒋小一说。
白子慕往床外爬,穿好鞋子说:“我去给他们挤点奶。”
空间袋能保鲜,但一天只能‘用’两次,牛奶挤了放冰里或是吊井里不会嗖,但喝前得热,白子慕到是想这么干,不然挤牛奶浪费时间,可每次挤多少孩子都能吃个精光,半滴都不剩。
母牛那奶也不是挤之不尽,用之不完,挤一次,怎么的都得过一个时辰才会有,因此是半点存粮都没有。
隔天晌午,赵云澜几人就回来了。
蒋父正巧的收摊回来刚歇一会,四人前后脚到的家,蒋父问了一嘴,晓得顾家老爷没事,放了心。
赵云澜每次出门都会给孩子们带些零嘴,蒋小二几个一见他回来就把他围了起来,高兴得厉害,一直爹爹爹爹的叫。
赵云澜出去这几天想他们想得紧,挨个亲了又亲,给他们拿了零嘴,蒋小二几个得了吃的,又跑赵主君和赵富民旁边,叽叽喳喳的跟他们说话,告诉赵主君,这几天他们在家都乖了,每天都有好好写课业,还去割了多多的牛草。
赵主君和赵富民夸了两句,三个小家伙就蹦起来,蒋小二一拍脑袋,说爹爹和外公坐马车肯定累累了,他要给爹爹和外公扇风。
“小三也来。”
“鸟鸟先。”
赵主君和赵富民浑身都凉快了,看他们三卖力的给自己扇风,心里也是颇为感动。
孩子真是孝顺的咧!
歇了会儿,赵云澜左右张望:“小一呢?怎么没见人?”
蒋父给他倒了杯果汁,说:“在楼上呢!”
赵云澜:“在午觉?”
“没,前几天在茅房里头摔了一跤,伤着头了,得躺床上静养。”蒋父说。
赵云澜闻言立马站了起来:“怎么这么不小心,我去看看他。”
赵主君和赵富民担心,也跟上去,刚走到堂屋门外,就听见后院的牛在哞哞叫,那声听着似乎很惊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