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 第114章

作者:仰玩玄度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穿越重生

上官桀闻言嗤笑一声,虚伪!赵世子巴不得裴溪亭从笼鹤司里滚蛋呢。

赵繁眉梢微挑,转眼看向上官桀,客气地笑道:“谨和有话要说?”

上官桀摊手,“没什么。”

赵易和裴锦堂不明所以,倒是瞿棹的目光扫过两人,在裴溪亭脸上顿了顿,了然一笑。等几人先后往里走去,他偏头和游踪耳语,说:“诶,游大人,你瞧出这出戏叫什么了吗?”

游踪迈步往里走,说:“总归不是好戏。”

瞿櫂跟上游踪的步伐,“唰”地开了扇,说:“我看不然,咱们殿下头一回动情,就遇着了狐狸精,有的酸咯。”

游踪不置可否,说:“你最好别笑出声,否则酸水兜头泼下,也能把人砸疼。”

“我怕什么?”瞿棹笑着说,“游大人与我同行,自然与我同罪,偏偏你最是沉稳,因此罪过更大。”

游踪:“。”

青铃铃下了台,晃着羽扇往楼梯口走,正好撞上进门的一行人。

“诸位爷好啊。”他呵腰行礼,趁着与赵易寒暄的档口,偷偷伸手戳了下裴溪亭的侧腰。

裴溪亭没防备,痒得打了个颤,轻轻瞪了他一眼。青铃铃掩唇笑了一声,侧身让开路,请贵客们先行。

瞿櫂上楼时伸手揽住青铃铃的肩,说:“咱俩一道走,我给世子爷磕个头去。”

青铃铃没有推开他,两人亲亲密密地上楼去了。

世子爷正在雅间与梅绣说些不着调的,见瞿棹和青铃铃过来,不由眯了眯眼。

梅绣在一旁说:“小骚东西!这是又看上瞿连海了?”

宗蕤瞥他一眼,凉声说:“你别叫我们铃铃踹了一回,就以己度人啊。”

梅绣闻言瞪了宗蕤一眼,懒得搭,闷着脸坐一边喝酒去了。突然,他后脑勺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是裴溪亭,又是一变脸,“溪亭!”

裴溪亭随意地坐在椅子扶手上,说:“出来玩儿,怎么浑身黑气,谁招我们小侯爷不高兴了?”

“还不是你的好朋友。”梅绣说。

在座朋友不止一位,但和梅绣有点恩怨的,也就青铃铃一个。裴溪亭说:“你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他先前就有些纳闷,梅绣每次看见青铃铃都挑鼻子挑眼的,但说仇啊恨的,也说不上,不待见就是了。可这俩能闹什么不愉快,还值得小侯爷一直惦记着?

梅绣闻言别别扭扭地说了,原来青铃铃还没成鸳鸯馆头牌的时候,他就看上了,青铃铃也有意,小意温柔,眼看就要成了,不想宗蕤横刀夺爱。好吧,说横刀夺爱,严重了,反正就那么个意思。

裴溪亭笑着拱火,说:“那这事儿是他俩不厚道,但您不能只怪我们铃铃,也去谴责谴责世子。”

“谴责过了!”梅绣说,“而且怎么不能只怪他,他先蓄意勾/引的,这叫什么?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见锅里的更香,转头就把碗踹翻了!”

梅小侯爷这是心有不甘,觉得被踩了颜面,裴溪亭俯身揽住梅绣的肩膀,说:“我说怎么每次你横眉瞪眼的,铃铃都没骂你,他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心怀愧疚呢。”

梅绣就要反驳,被裴溪亭按住,裴溪亭说:“他刚才唱的什么,你听见没?《状元咏》,这是祝你通过武考。”

“别以为这样就能讨好小爷。”梅绣冷哼。

“总归还是有心嘛。”裴溪亭哄着说,“这么久了,我都没听谁提起过这茬,说明大家要么都忘了,要么当初根本没往心里去——”

“哦,”梅绣说,“就我小心眼是不是?”

“诶,话不能这么说啊,您是当事人么。”裴溪亭说,“小侯爷心里委屈,心里有气,我都知道,可说句实心眼的话,铃铃这样的身世处境,他就是想找个依傍。当初他要是和你成了,你能只和他一个人好吗?”

梅绣摩挲下巴,实诚地说:“好像不能。”

“可世子能啊。”裴溪亭说,“卖家卖东西还盼着买主是个诚实守信好说话的主儿呢,更莫说这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儿,哪支无根浮萍不想要肥沃坚实的土壤呢?您啊,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当成人之美,日行一善,好不好?”

裴溪亭这嘴,尖锐的时候能扎得献血狂飙,真要柔下来软下来,也能哄得人心花怒放,偏偏他还盯着你瞧,含着笑,带着求,好像你不答应就是做了天大的坏事一般。宗随泱那样的都不能无动于衷,梅绣这点道行又哪里抵挡得住,“哎呀”一声,把裴溪亭推开了。

裴溪亭又凑上去,非要听一句明白的话。梅绣被他烦得拍桌子,两人你推我我拉你的闹起来,引得雅间里的人时不时看一眼,实在看不明白。

“溪亭和小侯爷关系越来越好了。”赵繁笑得意味不明。

上官桀盯着绕桌追赶的两人,说:“可不是么。”

裴锦堂在一旁和赵易说话,闻言耳朵一支棱,说:“我们家溪亭待人真诚,只要是待他好的,他必定也待人好。”

言下之意,就是谁心怀叵测,谁就休想从裴溪亭那儿得到一个诚心诚意的笑。闻言,两人都默了默,一个明着心虚,一个暗着心虚,总归都觉得被阴阳怪气了。

“唉,又来个唱戏的。”瞿棹靠在椅子上,惆怅得很。

游踪说:“不足为惧。”

“话虽如此,可情情爱爱很不讲道。”瞿棹环顾四周,目光落到水台对面的长廊上,俞梢云一晃而过。他啧了啧声,“这是到哪儿都得跟着啊。”

裴溪亭正和梅绣闹呢,突然察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敏锐地转头望向栏杆外的水台,“嗯”了一声,语气狐疑。

“怎么了?”梅绣说。

“没什么。”裴溪亭摇头,转头了头发,“闹饿了。”

“谁让你缠着我,烦死人。”梅绣推了裴溪亭一下,“桌上全是吃的,别跟我客气。”

裴溪亭笑了笑,走到一边的八宝桌坐下,挑了块栗子糕吃,搭配滚滚的豆乳碗。

这些公子哥们儿聚会,哪有不温香暖玉在怀的,香纱拂脸时,裴溪亭正靠在椅背上出神,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那目光说不清善意恶意,沉缓而复杂,好像那人也在思考一般。

脸前打来一阵香风,裴溪亭回神,偏头对上一把纤细的腰,随即眼前一花,腿上一沉,坐下来个人。

“……”裴溪亭和怀中的女子对视了一瞬,叹了口气,真坑死人!

宗随泱的耳目无处不在,这要是被打小报告,那还得了?裴溪亭就要请姑娘起来,却被圈住脖颈,姑娘抱上来,与他耳语:“有人让奴给爷带句话。”

姑娘语速很快,嗓音轻颤,多半是第一回做这样的事,业务不熟练。裴溪亭手顿了顿,轻轻放在姑娘的肩膀,拍了一下。

姑娘便接着说:“‘裴三公子逍遥,可还记得老友,有缘再见’——那个人就让奴对您说这一句话。”

裴溪亭朝姑娘笑笑,轻声说:“那人长什么样?”

“奴不知道,”姑娘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裴溪亭,“奴走在路上突然被匕首拦住脖子,那人这么吩咐奴,说若是不照做,他可以随时要奴的性命。爷,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请您救命。”

“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你不会有事,去吧。”裴溪亭送走姑娘,继续没事人似的喝豆乳,但他突然明白了,游踪今夜出现在这里,可能并不是单纯跟着瞿棹来劳逸结合的。

霍月给宗随泱下/药,这比明面刺杀更可恶,这样龌蹉下作的手段会让他遭受比死更可怕的处置和报复。也许宗随泱从前还有兴趣玩儿引蛇出洞再全数吞入腹中的游戏,可这次阴沟里翻了船后,他将兴致索然,杀意果决。

天上突然出现烟火炸开的声响,裴溪亭吓了一跳,转头对上游踪平淡沉静的眼。

——霍月就在碧池,宗随泱也在。

游踪起身向外走去,裴溪亭起身和就近的赵易说了声去茅房,就跟了出去。

“坐着多没兴趣,咱们赌一局吧。”瞿棹在上官桀起身前开口,笑盈盈地说,“谁输了,谁就代表咱们给梅小侯爷送上祝福。”

梅绣闻言笑嘻嘻地说:“这个行!到时候小侯爷听高兴了,有赏!”

“诸位,谁都不许躲赖,”瞿棹一锤定音,“坐啊。”

裴溪亭快步追上游踪,游踪说:“这出戏叫什么?”

“引蛇出洞,我是那钩子,”裴溪亭说,“瓮中捉鳖,您几位是那瓮。”

游踪说:“你不该跟来。”

两人穿廊而行,走得很快。

裴溪亭说:“我想知道霍月是谁。”

“殿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游踪说。

“他看殿下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裴溪亭说着,听见了刀剑相撞的声音,就在屋子里。

游踪在廊下停步,思索要不要放裴溪亭进入,就这一瞬间的犹豫,裴溪亭已经凑到窗前,偷偷推开了窗。

游踪:“……”

裴溪亭看见了霍月,他被刀抵着后颈,被迫跪在地上,坐在他面前的人一身玄袍,暗纹披风。

裴溪亭的目光往上,看见宗随泱放在扶手上的左手,拇指戴着黄玉扳指,是他新买的。

裴溪亭突然就没有不舒服了。

“果然,殿下的耳目无处不在。”霍月肩膀挨了一刀,脸色发白,看向宗随泱的眼睛是红的,好像有恨,又好像有怨,“落在殿下手里,我是活不成了,但你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这是不可能的。”

“孤想得到什么?”宗随泱说,“孤什么都不想得到。”

“撒谎。”霍月嗤笑,“你想将我们除之而后快。”

“你们是谁?”宗随泱摩挲着黄玉扳指,淡声说,“这从来都不重要。”

“那你为何要去宁州!”霍月说,“太子殿下既然将我们视作蝼蚁,何必纡尊降贵,亲自动手?”

宗随泱不必回答任何人的质问,可他今夜好像很有闲心,闻言竟然回答道:“为了画一幅画。”

裴溪亭愣了。

霍月也愣了,迟缓地歪了歪头,才明白这话的意思,不可置信地盯着宗随泱,“你真的对裴溪亭……不,不可能,你这样冷酷无情的人,怎么会对他动心!”

“起初,孤也这样想。”宗随泱仍旧没有正眼看霍月,可他笑了笑,三分无奈,十分认栽,“他偏偏就有这样的本事。”

“你疯了!”霍月猛地使力往椅子挣脱,却被身后的近卫俯身按住,额头“咚”的磕在地上。他头晕眼花,疼出了眼泪,“他恨你!他恨不得你死!”

“不,他爱我。”宗随泱抬脚踩住霍月的肩膀,微微俯身,语气温柔,“你不信,因为你没有亲眼欣赏过他看我的眼神。”

“你们骗我!你们诈我!裴溪亭那个贱——”霍月被一脚踹翻脸,倒向一旁,吐出一口血和两颗牙。

宗随泱的脚踩在地上,他说:“他喜欢演戏骗人,这不是错,要怪你们太蠢。孤原本想着,他想这么玩就这么玩吧,耗点时辰而已,没想到阴沟里翻船,栽到了你手上。”

他顿了顿,说:“那药真厉害,你没瞧见他身上的伤,一道道的……我不好,他会罚我,可你得死在孤手上。”

霍月哈哈大笑,说:“殿下……好怜香惜玉啊。”

“你说得对,他是馨香,是暖玉,不该被迫闻着恶臭,更不该被刀剑割伤。”宗随泱终于正眼看向霍月,“孤念着皇兄皇嫂,想赏你们一个全尸,如今是不行了。”

霍月抬眼看向宗随泱,“原来殿下还记得太子和太子妃。”

宗随泱却说:“你曾在皇嫂的书房伺候笔墨。鹭儿出生那一年,我去东宫祝贺,从后花园出来时,你在廊下远远地看了我一眼。”

霍月猛地僵住了,抬眼看向宗随泱,“你……你竟然看见我了,还记得我?”

他崩溃地笑了出来,说:“所以这是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是谁,明明要杀我,却一字不说,一点杀意不露,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是吗!”

宗随泱目光冷淡,没有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啊,为什么要告诉我你记得我!”霍月目光狰狞,“我不是蝼蚁吗!不是不值得入殿下眼的祸害吗!为什么就那一眼,你却能记住这么多年!”

宗随泱不解这个问题,说:“可能因为孤自小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霍月猛地跌倒在地。

一旁的近卫问:“殿下,如何处置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