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卖惨装茶攻了师尊 第49章

作者:不周来风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古代幻想 穿越重生

会露出这样表情的人,真的不是温濯吗?

他最喜欢温濯的眼睛,这双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它待自己永远最是温柔。

“师尊……”沉疏松了力气,喃喃道。

温濯摇摇头,说:“没关系,师父会让你把一切都想起来的,到时候,你一定会愿意,向他们复仇。”

沉疏无力地说:“我听不懂,师尊。”

听到沉疏呼唤自己,温濯随意踢开池敛的头,慢慢走到沉疏身前,在靠近他的一瞬间,身上的杀伐之气收得一干二净。

他轻柔地捧着沉疏的脸,指腹抹开他脸上的血痕,说:“他们全都该死,你一定要亲手复仇,那样,你的魂魄才能得到安息。”

他说着说着,怀抱住了沉疏,温柔的话语落在他耳边:“到时候,师父的命,你也可以一并取走,小满,只要你高兴……”

师尊的命……

沉疏近乎悚然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

“师尊,你怎么了?”沉疏真的害怕了,他一下子回抱住温濯,抚摸着他的背脊,急声道,“师尊,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你跟我讲,好不好?”

这个怀抱让温濯神色一僵。

他眼中的疯狂忽然褪了个干净,仿佛是从梦魇中骤然清醒了过来,他立刻把沉疏抱得更紧,语气变得很紧张。

“对不起,对不起小满,刚刚师父说错话了,你不要听,不要听……”

“我不要师尊的命,师尊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沉疏吃力地呼吸,哽咽着应和他的话,“师尊,我们能不能先回去?我身体有点难受,骨头好像断了,特别特别疼。”

他真的感觉很疼,但眼下更害怕温濯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虽然方才池敛讲的那些屁话一点儿没有给自己洗脑,但有一个说法,他却深以为然。

纵然温濯强大,也有致命的弱点,他需要自己,离不开自己。

他不能出事。

温濯听到沉疏喊疼,赶紧从襟口摸出一瓶药来,喂到沉疏口中,连声许诺道:“好好好,小满,师父来晚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沉疏咽下药物,这才慢慢松开怀抱,他望了一眼退避三舍的太清宗门众,下意识牵住了温濯的手,躲到他身后。

真的好想逃走。

他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些人。

温濯懒得施舍给这群人半个眼神,催动含光剑,当即带着沉疏想走。

正当握住剑柄时,道场终于冒出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温云舟。”

来人是个须发斑白的老者。

在修士之中,相貌越是年轻者,越代表其天赋异禀,因为其进入金丹期的时间比常人花费得更少。

沉疏听到他边上的修士轻声叫了几声“天梁长老”。

这长老从人群中走出来,群龙无首的太清宗修士总算找到了新的引领,他们簇拥在这个人身边,跟着他一块儿怒视温濯。

天梁看着温濯,冷冷道:“杀了宗主,还想劫走一只妖物,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

“杀了宗主?”温濯睨视着这人,道,“她死没死,诸位难道不清楚?”

沉疏面色一惊。

头颅都断了,竟还是没死吗?

果真是不死之躯,这样的东西,到底要怎么对付?

那长老不说话,眯起眼睛看着温濯。

温濯脸色凉得叫人胆寒,他漠然瞧了一眼池敛双目骇然的头颅,在众人的目光下,抬剑往她额心的印记割开了一个小十字。

寒光直下,发青的皮肤缓缓脱落一层,几乎就要包不住下面的血肉了。

而沉疏这才发现,在池敛大乘期的印记之下,藏着一朵赤红的莲花纹。

这印痕沉疏见到过,是中了夺舍术的标志。

温濯道:“凭这夺舍之术,祂这么多年在不同的身体中,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太清宗的宗主换了一代又一代,这条应龙是你们亲手请上神坛的'半神'。”

他顿了顿,唇角牵起笑意,说道:“这一点,各位难道不清楚?”

天梁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道:“当年两族大战,太清宗出力不薄,宗主更是为护佑百姓而寿元大减,这里有多少人都是因为妖族而失去了六亲?今日你带走这只妖,难道不怕众人对你这天枢长老寒心吗?”

“那就寒心吧,”温濯笑意更深,“反正各位迟早都会没命。”

说罢,他踢了一脚池敛的头颅,这颗瞪着眼睛的脑袋滚到天梁靴前,停住了。

“旱魃不日后就会攻上太清山,”温濯说,“你们既然这么恨妖,就尽管去和你们憎恨的妖类厮杀,这一次应龙逃逸,我也不会出手,福厚福薄,全看诸位的造化。”

温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如同一颗闷雷,瞬间在人群中砸出一阵议论。

“旱魃要攻山?”

“为何掌门没有提前告诉我们?!”

“胡闹!”天梁喝道,“她旱魃说攻山就攻山?当我们太清宗是什么?!”

“女君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温濯转了转剑,随口道,“应龙要是提前告诉了你们,你们不就全跑了?”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扫了两眼那些被他断去半截舌头的修士,说:“剑身淬了毒,想要活命,就得三日内把整根舌头拔出来,请自便吧。”

留下这句,他又回头,面色温柔地摸了摸沉疏的头发,说道:“小满,走吧,想去哪里?”

含光剑载着二人,在众人纷乱的声音中升入半空。

沉疏牵着温濯的手,风吹开他额前的头发,耳珰轻轻晃动。

他低声说道:“师尊,我想先回天枢阁,我的东西还留在那儿,池辛和那只猫也在里面,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好,你想在天枢阁休息几天也可以,”温濯点头,安抚道,“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放心。”

沉疏总觉得温濯说话怪怪的,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认真思考了。

他把自己的身体慢慢变小,顺着温濯的手臂爬上他的肩,最后踩了踩他的衣服,卷起尾巴,把自己裹住了。

维持人形的时候身体太痛了,变成狐妖,反而还好过一些。

如果能回家就好了。

沉疏把下巴搁在尾巴上,缓缓阖上眼。

他想带着师尊一起走。

温濯见沉疏不说话,就知道他心里受了太多委屈,眼眸更是晦暗涩苦。

他回望了一眼道场,那群人留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在争论旱魃攻山之事,像一群可笑的蚂蚁在原地乱转。

温濯在半空停了停,抬起手,整座太清山的主峰轰然降下一方结界,将太清宗的所有门众尽数困囿其中,连一道逃生的口子都没留下。

做完这些,温濯才御剑离开,一边小心翼翼把肩上的沉疏抱进怀里,轻柔地摸了摸他身上的软毛。

沉疏已经睡着了,他太累了,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小满,”温濯抱着小狐狸,脸和他靠在一起,哑声道,“师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温濯咽了咽喉咙,感受到胸腔里一阵强烈的心悸,黑色的浊雾像毒素一般侵染着他的血液,正缓缓爬向他痉挛不断的心脏。

这里有一道狰狞的刀口,哭泣着汩汩渗血。

温濯紧紧抱住沉疏,埋低了头。

第40章

沉疏这一觉睡了很久。

临到醒来的时候, 他也不肯睁眼,混混沌沌地想起了从前的旧事,恍惚间像是又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道观、石像、香客和烟。

沉疏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命很好的人。

他刚被爹娘扔掉的时候都不足月,放在雪里吹了两天竟还有力气哭,听老师父说,他第一次抱起自己,看见那双红色的眼睛,竟以为是什么神仙下凡投胎来了。

后来翻来覆去检查了一番, 才发现这孩子就是单纯的福大命大罢了。

二月春寒, 沉疏活下来了。

在襁褓里抱了两年,沉疏很快就长大了,他自小相貌就可爱得讨喜,观里的老师父也就不舍得关着他,由他乱跑。

沉疏喜欢香火的味道,得了闲就去道观偷看香客叩拜老祖宗。

观里的烟总是往上飘,他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也成了烟,直溜溜地往上飞,头挨到天花板上,再慢腾腾地散开来,像倒着下的雨。

可惜飞了不多时, 师父的戒尺就打身上来。

沉疏惊恐醒来,才发现自己枕在门槛上睡了好一会儿,把香客全给拦住了, 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乱哄哄地围成了一团。

沉疏一抬眼,他们就笑嘻嘻地盯着自己看,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可爱的小东西。

但沉疏不亲人,怕丝丝的。

他被老师父打得眼泪汪汪,满道观地乱跑,最后实在跑不动了,只好气喘吁吁趴在地上,闭上眼睛等着挨打。

打总不至于是往死里打,但沉疏还是怕疼,师父打完他,还得忙里忙外给他找止疼的药给敷上。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师父们都一致认为沈疏应该学点剑法和道术,练得皮糙肉厚一点儿,都是为了方便以后挨打。

不成想道法学了,剑也练了,沉疏还是怕疼。

到底为什么总是怕疼?

沉疏有时候也会为此感到懊恼,他掐自己两下,恨这身皮囊怎么这般废物,连两下疼都受不住。

不过面皮倒是越长越厚,沉疏十几来岁的时候,就不跟自己怄气了。

他衔着草,仰身躺在矮坡上,闭上眼美滋滋地想:怕疼,那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嘛,以前都是当主子的,哪有主子挨打的道理?

沉疏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眼。

身上骨折的地方已经不疼了,望了眼四周,温濯不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