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敌香菜大王
于是徐纠只能在黑暗里来回焦急的踱步,像被关在动物园里出现刻板的动物一样,重复地做着呆板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哥,你别生我气了,是我混账。”
“哥,我好寂寞,你快来陪陪我吧。”
“求你……求求你……”
徐纠站在黑暗里,早就找不清原点在何处,他也走不回原点,只能一直往前走,期望有一天能走到徐熠程面前。
徐纠一边走一边抹眼泪,眼泪又冷又湿,跟浸在水里的他一样。
悲伤就像注入体内的河水,一点一点涨大,直至灌满全身。
“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你有在看我吗?”
“你不是说你的眼睛会永远看着我吗?现在就不算永远了吗?”
…………
徐纠自言自语。
“你说谎。”
“你也是坏人。”
滴——滴——滴——
徐纠踩在黑暗里,向前走,向后走,向左又向右,终于认定了方向。
他向着滴声起源的方向缓步走去,不知疲倦地走了许久许久。
“哥,是你吗?”
“我好想你,好想见你。”
渐渐视线尽头点一滴如星光般的白。
越走,声音越清晰刺耳,白光也愈发的耀眼。
徐纠的心情是忐忑的,他不明白走到尽头会发生什么,既期待又害怕。
他害怕从黑暗处离开,同时又期待着他哥会在前方等待他,以打破这份无可救药的孤独。
徐纠带着动物趋光的本能奔向白光的方向。
迈大步子,往前踩着,终于冲破了黑暗。
头顶的白灯如冷冰冰地刀一举隔开他的眼皮,强行将世界灌进眼睛里。长久悬在回字楼上,又照不进回字楼内的白光,始终是ICU内的照灯,徐纠此刻才明白。
不远处是一名女士发出的惊喜叫嚷:
“22床植物人苏醒了——!”
徐纠眨了眨眼,平静地吸了一口气,左边心电仪,右边呼吸辅助机。
这就是徐纠要的存在。
徐纠对徐熠程的思念,成了他冲破死亡的执念。
美其名曰:求生欲。
这份欲望,在此之前,于徐纠身上是找不见的。
琥珀色的眼珠子雾蒙蒙地绕着眼前一片转了一大圈,左边没有徐熠程,右边也没有曹卫东,前面也没有那个一滩眼珠子的怪物。
护士走进来询问他:“你感觉怎么样?”
徐纠缓缓摇头,他感觉不怎么样。
墙上的电视机不知道被谁打开,徐纠盯着墙上花哨的画面,听它今天说日期是七月三十日,明天说日期是八月一日,还有后天、大后天。
日子一天天在变,内容不会永远是徐纠走失南湖河畔。
时间再也不会固定在七月二十二日,徐纠的世界开始运转,齿轮咔哒碰撞,敲出寂寞的火花。
0722
诞生的日子。
朝生暮死的蜉蝣。
第61章 4
徐纠在医院养了三个月才出院, 一半时间康复训练,一半时间在心理治疗。
效果聊胜无于。
医生告诉他不能总沉溺于幻想,要积极的接触现实里的人和物。
徐纠一边跟医生说好, 一边又责怪徐熠程抛妻弃子的行为。
妻是徐纠, 子也是徐纠。
出院的日子是十月转向十一月,正是落叶的时候,地上永远是扫不尽的落叶。
秋风瑟瑟,寒意裹挟着冰冷水汽侵入骨血。
徐纠走上人行道,头顶便飘来一枚轻飘飘的脆叶子,手一摸,咔一下在指腹碎开,插了一头的叶子渣滓。
徐纠揉着脑袋胡乱地甩了甩, 很快又踩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
他沿着马路牙子走了整整一天, 从早上到晚上, 从城市的东边到西边。
不论他如何走,视线的尽头永远是全新的街景,走不完, 也不会再走到原点去。
徐纠终于死心, 确认徐熠程不可能会在下一个视线尽头等他。
徐纠停在一家店的玻璃橱窗外, 看向玻璃里倒映的自己。
他立刻找到一家理发店,洗剪吹了一番后, 又染又烫。
小粉毛, 蝴蝶烫,颓废但依旧精致的五官面容, 纤细的四肢,匀称薄瘦的身躯,活脱脱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
徐纠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听着耳边一声声的“帅哥办卡吗”,他短暂地忘掉了徐熠程,心情大好,卡里一下子就扫了一万块钱出去。
在徐纠重新踏上人行道的瞬间,他又很快想起了徐熠程。
天色将暗,而他无处可去,没有父母,也没有家。
徐纠开了一晚酒店,第二天又出去租了一间市中心的公寓,随后才不慌不忙地去找工作。
没想过要自己做饭吃,挑着手机上评分高的贵价餐厅当做稀松平常的饭在吃。
无意间他花钱如流水。
直到一个月过去,他的银行卡储蓄告急的刹那,徐纠才突然醒过来。
又开始烂了。
“不可以!”
徐纠对着自己左右啪啪各一耳光,给自己打疼了以示警告。
“好好生活!没有它一样能活!”
徐纠找到以前投过简历的人事,好声好气地询问拒绝原因。
对方回答:“你有犯罪史,还是经济犯,没有公司会录用你的,你去找小型公司试试吧。”
徐纠转头又去小型公司投简历,小型公司也以同样的话术拒绝他。
有案底就等于社会性死亡。
徐纠的银行卡余额归零。
最后还是一家包吃住的酒吧看他长得漂亮才收留下来,成了一名负责送餐送酒的服务员,在半天的简单培训后就赶鸭子上架的上班去了。
期间老板无数次跟他强调,说他长得好看,很大概率会受到骚扰,但千万不要起争执,否则店内的损失要他一个人全包。
徐纠想着包吃又包住,上哪找这么好的地方去,于是万分认真的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惹事。
入夜,酒吧灯牌亮起。
“哟——新面孔啊,真漂亮啊。”
徐纠借着昏暗的环境,偷偷白了说话的男人一眼。
那男人身边莺莺燕燕围了一圈,看见徐纠脸色不好还笑话他不懂事。
男人的视线像棍子一样,毫无掩饰地打在徐纠身上,从头到脚,最后视线停留在徐纠的腰上,啧啧两声:“腰很细嘛。”
徐纠强忍不适,把盘子里的酒瓶挨个平稳地放在桌上,还细心地往里多推了一点,不让男人借故摔瓶子怪在他身上。
到时候如果让徐纠赔钱,他可赔不起。
徐纠以前好赖也是这种混账,自然会提防一下。
所有的酒全都摆好,徐纠收起托盘转身离开。
男人的手敲在桌子上,叩得噔噔响,发出趾高气昂地命令:“走什么?帮我开酒!”
0.0
这不是徐纠卖萌的表情,这是他的银行卡余额。
他没有甩脸色走人的资本。
徐纠回到酒桌边,拿起开瓶器,扣在瓶盖上准备往下掰的瞬间,他感觉有一只手悬在了他的大腿内侧一点,而且随着他开瓶的动作,马上就要按下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徐纠一个转身,顺手抄起手边的酒瓶直接就冲背后那只不安分的手砸了下去。
砰——瓶子砸得粉碎,酒液似大动脉断裂时血液迸发,喷了满地。
男人发出了杀猪一样尖锐的叫嚷。
“你疯了吗?!”
徐纠一怔,立刻怼了回去:“你才疯了!”
男人的脸挤在一起,左手按在右手的手腕处,鲜血贴着指缝不断往下流,看得人触目惊心,好似这只手下一秒就要断掉一般。
周遭的人见到此情此景,第一反应是慌乱地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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