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六六
叶厘租借的第三个牲口,便是江福正家的骡子。
一日五文钱。
他同江福正说作坊一事时, 江福正立马推销自家的骡子,他就应了下来。
今天是第一次开工, 江福正就亲自牵着骡子来了。
他将炸豆腐泡的活儿给了他小儿媳, 也就是江满堂媳妇,江满堂出于好奇, 也过来看热闹。
此时, 新房后边左边那个大棚子里, 共放了三个石磨,每一个石磨的磨盘上都放了一盏油灯。
三盏油灯撑起一片昏黄的光幕, 借着这光,足以干活。
江大河一来,就去灶房将泡好的豆子拎了出来,因此, 江通、江福正可以直接开工。
他们将各自的牲口套在磨杆上, 先牵着牲口绕着磨盘转上几圈, 然后牲口就会自动绕圈。
他们站在磨盘旁,不时往磨眼里填豆子、扫浆水即可。
这活儿实在是简单, 一日三十文,真是叫人不好意思。
江大河双手叉腰,眼珠子来回转,想寻些活儿做, 好对得起工钱。
但看来看去,当真寻不到活计!
实在没事做,江福正就和江满堂回了家。
待会由江大河把他们家的骡子送回去。
少了他们父子, 江大河、江通需要照看三个石磨,这才显得忙碌些。
叶厘江纪将他们父子送到门口,待回了院子,江纪叫叶厘回去补觉:“我去磨房拎一些玉米棒剥粒。”
之前那两亩地的玉米拉回了家,想吃玉米面,得先给玉米脱粒。
他再有几日就要去县学报道了。
离家之前,这些费手的活计他多做些。
叶厘闻言打了个哈欠:“好。”
昨晚虽没干体力活,可算下来只睡了三个时辰,他还有些困。
不过,他交代道:“要是我起晚了,你顺便把早饭做了。”
他昨个儿特意交代叶阿爹,不用早起。
江纪应下,于是夫夫俩各忙各的。
等叶厘再醒来,天还黑着,没有表,他也不知是什么时辰,被窝里暖烘烘,他挣扎了片刻才起。
新房位于院子西边,与灶房正对着,他一从屋子出来,就瞧见灶房亮着灯。
灶房门敞开,叶阿爹正坐在灶前烧火。
见状,叶厘倒也不心虚,赖床多正常啊,他起了也没事干。
他抬步走了过去:“阿爹,怎么是你在烧火?江纪呢?”
叶阿爹闻声扭头看向他,解释道:“他在作坊那边挤豆渣,小柳也在。女婿都是秀才公了,哪能围着灶台转?”
他起床之后,见竟是江纪在灶房淘米,他忙将这活儿接了过来。
“……那你做的什么早饭?”
叶厘又问。
“放心吧,昨天剩的五斤肉,我切了一块配着萝卜炒了炒,大铁锅里是米汤、玉米饼,每人还有一个鸡蛋。”
叶阿爹道。
昨日叶两将他送来时,和叶文凑钱买了十斤猪肉。
这么多肉,搁他家能吃上半个月,但叶厘只昨晚一顿就吃了一半。
亲眼见了小儿子的奢侈,他肯定不能拿叶家的伙食来敷衍,不然叶厘要生气的。
这伙食的确不错。
叶厘就笑着道:“那我去挤豆渣了。”
“去吧去吧。”叶阿爹挥挥手。
叶厘先洗了手,然后才去大棚子那边挤豆渣。
自家的作坊虽小,但也不黑心,卫生问题必须重视。
棚子这边,豆子还没磨完。
但磨了两遍的浆水已经存满三个桶,江纪与江柳正忙活着。
江柳已来了好一会儿,她甚少赖床,鸡叫第一遍时,她习惯性醒了,叶厘不让她来,她就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后,不敢耽搁,赶紧过来了。
豆子多,过滤豆渣要花不少时间。
不一会儿,把饭做好的叶阿爹也过来挤豆渣。
江麦、江芽起床后,洗了小手赶紧过来帮忙。
两个小家伙可舍不得每天两文的工钱。
于是,等豆子全部磨完,豆渣已经过滤了大半。
江大河、江通不急着回家,他们俩也上手帮忙,众人一通忙活,赶在天亮前将豆渣过滤完毕。
江大河、江通没有多留,两人牵着牲口回家。
顺带把江福正家的骡子送回去。
叶厘这边摆饭。
早饭后,江纪先喂了猪、鸡,而后去江麦房间教江麦、江芽读书。
叶厘则是开始教叶阿爹、江柳做豆腐。
这活儿也简单,三人照看五个灶,轻轻松松。
从开煮豆浆到把豆腐压在模具中,只花了一个时辰。
之后就没了事,江柳可以回家了。
下午炸豆腐泡,换梁二香、江榆过来。
江柳:“……”
这工钱拿的可真心虚啊。
上午无事,依照叶厘的习惯,做完家务就随便躺。
如今叶阿爹来了,他连家务都不用做了,叶阿爹闲不住,一会儿扫院子,一会儿拎着斧头劈柴火——叶厘已买回来不少柴火,细树枝、粗树干、老树根全堆在院墙下,杂乱无章。
叶阿爹就想收拾收拾。
叶厘觉得多此一举,甭管是细树枝还是粗树干,都能塞进灶膛,不耽误烧火,
至于老树根,可以在冬日烤火用。
可叶阿爹非要收拾,他劝不住,就想过去帮忙,结果叶阿爹不让,叫他回屋歇息。
他想了想,当真回屋找江纪去了。
好相公很快就要去县城读书了,他可得与人多处处。
中午,叶两来了。
叶阿爹将剩下的猪肉全炒了,午饭依旧是叶阿爹主导,叶厘只负责打下手。
其实叶厘想动手的,可叶阿爹本就比较疼宠小儿子,而且,叶厘给他开的工钱是一日四十文,活儿也不累,这叫他怎么闲得住?
他恨不能将这个家的活儿都揽过去。
叶厘争不过,只能依他。
午饭后,梁二香、江榆还有江大川高君、江满堂赵凤来了。
高君身子不好,他只是跟着江大川过来看热闹。
江满堂是送自己媳妇上工。
人到齐了,先将豆腐切块、切串,然后五口灶同时开炸。
今日只做一百六十斤豆腐泡,算下来每口灶炸三十二斤就成了,跟往日的量差不多,耗时也差不多。
快炸完时,江通赶着牛车过来了。
冬日天黑得早,将豆腐泡炸完后,叶两没有耽搁,将他的那份豆腐泡拎上牛车,立马回家。
目前八仙镇的客流量没有锐减,但今日叶厘没有做面果,他就多拿了几斤货,共三十斤。
叶厘给他降了价。
毕竟叶厘现在已是小老板了,他身为叶厘亲大哥,自是有内购价。
之前叶厘给他的价格是一斤十一文,从今往后变成一斤八文。
这么算下来,一斤叶厘只挣他两文多,算是便宜了一半,打五折。
叶厘也不能一文不挣,他还得给大家伙儿发工钱呢。
再者,若他真以成本价让叶两拿货,叶两肯定也不同意——如今叶两也拿三十文工钱呢。
叶两一走,叶厘、江纪将剩下的豆腐泡装上江通的牛车,三人也没有耽搁,立马去县城给各位小老板送货。
之前推销豆腐泡时,江纪将这些小老板的名字、地址全记了下来。
进城之后,他们先去西边给凉粉铺送货。
余下的小老板们都在城东。
半晌时分,吃食铺子都冷清,但凉粉铺里却是有三个食客在。
陈翠花站在铁板前,拿铁板当案板,正拎着刀切瘦肉片,龚力生不见人影。
她瞧见叶厘三人,颇为高兴。
忙招呼他们仨进铺子,还端来了点心,更想给他们盛粥——
那三个食客,全在喝变蛋瘦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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