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祝六六
叶厘这个主人家自然也得留下。
彭希明也有任务——杀鸡!
叶厘昨日买了三只小公鸡,打算做大盘鸡。
于是,叶厘就进灶房和面,准备做手擀宽面——大盘鸡里的宽面比鸡肉还好吃!
余采不怕杀鸡场面,他坐在水井不远处,看彭希明将鸡脖子扭断、褪毛、开膛……
彭希明的动作很利索,很快就将三只小公鸡拾掇好了。
之后他又从灶房拎出一些芋头。
没有土豆,只能往大盘鸡里炖芋头了。
把这两样主菜准备好,叶厘也和好面了。
接下来就是给鸡焯水。
彭希明将切好的鸡块端去新屋后边的棚子,用这里的灶做大盘鸡。
叶厘拎着配料走了过去。
王嬷嬷扶着余采,也去了那边。
不过,将鸡块下入锅中后,叶厘、王嬷嬷就走开了。
两人蹲在已有绿意的小菜园旁,认真剥蒜。
棚子下,彭希明坐在灶前烧火。
余采在他身后三尺远的地方,扶墙而立。
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叫两人都有些拘谨,一时间都没开口。
但彭希明是男人,他又觉得是他先起了心思。
是以,他盯着灶膛里的火焰,轻声问:“余掌柜,近来可好?”
这声音一出,余采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
来了来了。
他无声呼了口气,道:“好、一切都好。”
熟悉的温和的嗓音,叫彭希明心中勇气大增。
他握紧手中的烧火棍,也做了个深呼吸。
将昨晚想了多遍的词在脑中又过了一遍,确认没问题,他这才道:“之前托江老弟夫夫转告您的话,字字真心。”
“但为表诚意,我有必要再叙述一遍。”
“这些话,咱们可以立契,让江老弟夫夫做证人。”
“若我真有伺候您的机会,我不再读书,也一文不要,只与您同进同出,安心做您的拐杖。”
“当然,这契约其实惩罚不了我什么,所以,建议您给我家人一些小恩小惠,好让我家人站在您这边。”
“我不知该如何证明我的诚意。”
“若您有好的办法,我一切皆可照做。”
余采:“……”
他鼻子酸的厉害。
彭希明证无可证。
只能将会导致变心的所有条件都堵住。
他阿爹立的那些条条框框,彭希明全都想到了。
这人甘愿将一切交出、将自个儿困住。
这份诚意,叫他如何不动容。
他一个跛子,竟还有人愿意用这样的真心待他。
眼中的水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轻声道:“你不必这般自轻自贱。”
“我是找相公的,不是找奴仆的。”
他声音中的轻微哽咽,叫彭希明有些慌乱:“余掌柜,我可以转过身吗?”
“……不可以。”
余采被这份小心翼翼引得更为酸楚。
彭希明当真不敢转身,只得着急询问:“那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余采反问。
这一句噎了彭希明一下,彭希明一顿,道:“我自然是希望您日日安、岁岁安。”
“若你真想我心安,那就不要再轻贱自个儿。”
“我也拿了个主意,你且听听。”
彭希明忙点头:“您讲。”
余采又深深吸了口气,还扬起脸,好将泪珠逼回去。
“你愿意伺候我,那就有工钱可拿。”
“书,你想读便读。”
“我只求一点,若将来你有了新人,那记着今个儿的话语,同我好聚好散。”
“我会让你走。”
这一番话,算是承认了愿意与彭希明成亲。
可彭希明来不及狂喜,他心中感动的厉害。
也酸楚的厉害。
余掌柜就是这般宽厚啊,宽厚到叫人不知该如何报答。
可如天上明月似的余掌柜,要求竟低至一个好聚好散。
可见那个武举子带给余掌柜的伤害有多大!
天杀的!
不就是一个武举子,拽什么拽,以他的才智,但凡能……
他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心疼压下,解释道:“余掌柜,不怕您笑话,我是自个儿不肯读书了,太苦。”
“我也穷怕了,有口安稳饭吃就心满意足。”
“按我说的,立契吧。”
但余采听了这话,皱眉问:“你不听我的话?”
“……听!”
彭希明忙点头。
“那就按我说的做。下午走时,我给你二百两的银票,你拿着请媒人登门提亲。”
“算过日子了,二月二那日就不错。”
彭希明沉默一瞬,轻轻点头:“好。那我现在可以转身看您了吗?”
这下子换余采沉默了。
可今个儿,他都还没正眼瞧过这人呢。
这些日子,他何尝不想彭希明,是他先起意的呀。
于是,犹豫之后,他应了声。
余采的允许,令彭希明大喜。
彭希明一刻都没有犹豫,身子在小板凳上一转,整个人就调转方向,正面对着余采。
余采也瞧向他。
两人视线终于对上。
余采眼红红、脸红红。
但他视线没有躲闪,直勾勾的望着彭希明。
今个儿的彭秀才,瞧着有些光彩照人呀。
而彭希明瞧清楚他的样子,心疼坏了:“今日是我不好,但今后,我都听您的。”
“您是掌柜、当家的。”
这话说得余采脸更红。
后知后觉的起了羞臊之意。
可心里前所未有的高兴。
他听得出,彭希明此句没有自惭形秽的意味,纯纯是为了捧着他、宠着他。
虽没有多少私情,但有真心呀。
而且厘哥儿说啦,日久生情!
还夸他值得被爱。
等时日久了,他不信这人不动心!
想到此,他眉梢挑动,盯着彭希明道:“那你就从半闲居辞工吧。”
“家里地方小,不够住,成亲之后,咱们搬出来住。我知道几处不错的宅子,你亲自去跑跑,看喜欢哪个。”
“……啊?”
彭希明愣住,瞳孔震惊。
要买新宅子?
可余采又道:“得知会一下厘哥儿,最好咱们两家的宅子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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