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说废话
“好啊。”
“那你抱我。”
掌心一暖,结结实实挨上片紧致的温热,裁剪得宜的西装没能成为阻碍,反而完美衬出男人的身材。
简青试图拉开些距离。
“我又没穿露背晚礼服,”全然把自己交给对方, 贺临风笑吟吟, 温顺无害到仿佛能随意摆弄, “不需要绅士。”
雄性骨子里大抵总有股恶劣的掌控欲。简青也难以免俗。
垂眸,他稍微把贺临风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示意对方往下看:“脚, 跟着我。”
与小姨那种天生的珠宝设计师不同,缺少对艺术的敏锐感知, 简青始终认为华尔兹是种无意义的追逐。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如同小猫傻傻去抓自己的尾巴, 周而复始画着圆, 徒劳且机械地在一个更大的圆里摇晃。
自己和贺临风都是男人, 没有花一般绽放的裙摆,视觉效果八成会很灾难,可意外地,他们居然配合得不错。
至少没犯踩来踩去的低级错误。
贺临风是个聪明的学生。即使是女步, 即使是新手,他照样能跳得坦然大方,渐渐熟练后,几乎有种慵懒优雅的漂亮。
偏偏他的步伐又足够轻盈,简青满目探究,说不清是观察还是欣赏,终于在濒临尾声的舞曲中,感受到某种小姨教导自己时耳提面命的和谐。
并非试探,并非争夺,而是更令人愉快放松的内核。
不必刻意警醒,无论他怎样落脚,都能和对方交错出寓意完满的形状。
难怪小姨以前总吐槽自己,说他活像来舞池里打架,火|药味太足,吓跑了好几个她中意的小姑娘。
困惑许久的问题被解开,简青无声勾起唇角。
下一秒,他便踩住忘记撤开的贺临风。
对各处肌肉骨骼的控制力一流,简青及时回收力道,微微向后踉跄了下。
左手以礼节性|交|握的方式与对方相牵,受布料层层包裹的精壮小臂倏然鼓起,男人稳如泰山,牢牢拉住他。
惯性令简青不受控制地前扑。
“你的错,”贺临风闷闷,“笑得太漂亮。”
意外发生得太快,似情侣亲昵的嬉闹,没谁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失误,彼此中间的空隙一缩再缩,唇瓣险些碰到对方下颌的简青堪堪靠着核心刹车,抬头,警告般瞪向贺临风,却换来对方莫名其妙的沉思,以及沉思后的赞扬:
“生气也漂亮。”
简青噎住,一时竟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神色。
所幸舞曲总有尽时,恰巧最后一节音符落下,他松开贺临风:“走吧。”
“除非你想上新闻头条。”虽然自己早就交代过乔蓝,全力按下任何可能会泄露对方隐私的报道。
舒缓柔和的间奏中,贺临风从善如流地随着简青退场。
——探寻真相,并非只能拿当事人做突破口,今晚这场婚宴,某位总裁比新郎新娘更像主角,想攀交情、让自己这个男伴吹枕边风的宾客不要太多。
简青则相反,他对谭开霁没兴趣,对谭家也一样。
可宾客里藏着个长脑子的穿书者。
两害相较取其轻,抽空陪贺临风四处转转,既方便他排查目标,又能替他的真实意图打个掩护,一石二鸟。
只是麻烦了些而已。
简青用合理的逻辑说服了自己,却没能说服其余宾客: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这得是多宝贝才要寸步不离地帮着撑腰,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他们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而且……这位贺先生不是挺会聊天的嘛?
蓬嚓嚓嚓。
柔情似水的华尔兹变作热情洋溢的探戈,属于年轻人的夜晚正式拉开序幕,中间谭父谭母离开过一次,上了二楼,再未下来。
据说新娘许榴玉自小学舞,对熟悉她的朋友而言,没穿婚纱来首开场曲,已经算她尊重“规矩矜持”这几个字。
当然,更重要的是许榴玉懒得陪谭开霁演戏:
事关股价的商业联姻,明面上绝不能出岔子,连这点都拎不清的臭男人,没资格玷污她的爱好。
“阿玉?阿玉?少喝点,”察觉闺蜜的心情不太美妙,女生压低音量,“你说简青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榴玉晃晃酒杯:“我管他什么意思。”
“其实,”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她扬起红唇,将尾音拖得又软又长,“我原本打算嫁简青来着。”
简青?
嫁简青?
一旁的闺蜜被吓得火速伸手去捂嘴,生动演示了何谓瞳孔地震。
“这不奇怪吧,要嫁就嫁最好的,宏达的元魁是个病秧子,”后半场没记者,许榴玉闪身躲开,熟练度拉满,“守活寡多惨。
闺蜜被勾起好奇:“那最后怎么……”担心隔墙有耳,她到底把话吞回一半。
“我爸强烈反对,”许榴玉耸耸肩,“大概是信了网上那些传闻,怕我被简青的追求者撕碎。”
闺蜜惊讶:“你还能从伯父嘴里听见反对?”又夸张,“我以为除了杀人放火,他老人家什么都会顺着女儿。”
许榴玉:“是啊,难得。”
“所以我愿意妥协一次。”
“不过也对,”谨慎打量过四周,闺蜜悄悄,“我讲没讲过?被简青送进监狱的人好像全死了。”
“睡在这样的丈夫枕边,嘶,想想都害怕。”
许榴玉无所谓:“慌什么。”
“谁敢害我,我先给他一刀。”
“是是是,”并未把戏言当真,闺蜜不走心地附和,“咱们榴玉胆大手稳,差点就当了大夫。”许家在医药界地位颇高,榴玉的成绩也足够优秀,按理说应该很容易实现梦想,可惜,身为备受疼宠的独生女,伯父伯母不可能让自己的宝贝天天熬夜加班,没苦硬吃。
闻言,许榴玉仰头,对着灯光一片片仔细翻看自己细长的、嵌着水晶碎钻的指甲。
“没办法,谁家的富太太会是天天给病人开膛破肚的外科医生?”华美而无用,她嫌弃地甩甩手,“非要弄个什么联姻。”
闺蜜:“想找个人照顾你嘛。”
“是照顾我还是照顾公司?”许榴玉冷冷,“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他们却没把我当顶梁柱。”
支持她跳舞,但不支持她做医生,被爱着,但又被爱自己的父母低估,个中滋味之复杂,既让她幸福,也让她痛苦。
闺蜜:……
“你喝多了,我们去玩一会儿吧,”轻轻抽走许榴玉捏着的高脚杯,她缓声,“换成石榴汁,好吗?”
许榴玉沉默两秒,笑开:“好啊。”
醉意深重,谈兴渐酣,随着内场舞曲一首首变换,外界提前打点过的通稿亦连番轰炸,粉墨登台。
计划中该配合官宣的谭开霁却毫无反应。
“……嗯,嗯,”端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简青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腕表,“我们大概十分钟后出去。”
贺临风边喝水边等他挂电话:“这下真成灰姑娘了。”
“零点一到就走。”
“明天还要上班,”见对方还能贫嘴,简青了然,“有收获?”
贺临风含糊:“算是吧。”
以为对方是顾忌局里的规定,简青嗯了声,没再追问,偏偏贺临风又张口:
“伯父伯母……”
简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自己爸妈。
“他们……”
“啊——”
猝不及防地,刺耳尖叫划破夜空,贺临风顿住,下意识循声望去,二楼走廊,青丝凌乱的女生正连连后退,跌跌撞撞地磕上栏杆。
“死人了!死人了!”恐慌盖过人群的喧闹,她崩溃大叫,“新娘杀了新郎!”
嗒。
嗒。
错愕的乐团停止演奏,宾客们面面相觑,清楚听见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缓慢且诡异,一声声,催得人发慌,恍若心脏被踩住。
红裙,乌发。
双手染血的许榴玉从阴影中显露真容。
“小心点,别摔下去,”稳稳停在两米开外,她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我只是在急救。”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双方长辈,快步冲出休息室的谭母面色惨白,颤巍巍:
“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爸,妈,”四目相对,几小时前才改口的许榴玉似有不忍,偏过头,哑声,“……报警吧。”
呼——
北风凛冽,卷动走廊深处半开的窗。
羊毛地毯吸满鲜红,恍若烂透的番茄,稍一触碰便会溅开满身汁水,面如冠玉的男人寂寂睁着眼,瞳孔涣散,仰躺在这片浓稠艳丽的血泊中,苍白修长的左手垂落,猝然摔开根燃尽的烟头。
锋利的刀身整根没入,像是要把人戳个对穿,恶狠狠插在他胸口。
铁锈味弥漫,粘腻得令人作呕,被许榴玉叮嘱守好现场的闺蜜站在门外,双腿软得像面条。
【要命。】
同一时刻,众目睽睽下,死死抓住二楼栏杆的年轻女生瑟瑟发抖,真情实感地挤出两滴眼泪,胡思乱想:【这算洗清嫌疑了吗?】
【我恐高。】
第77章 这真的只是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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