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说废话
久寻无果的穿书者就这样出现在简青眼前。
看打扮, 对方确实是婚宴的宾客,礼服随着主人一起狼狈地卷成团,灯光照亮大片雪白的肌肤。
“都安静。”三步并作两步上楼, 贺临风单手脱掉西装外套, 递给被吓坏的目击者,而后跑到走廊最正中的位置, 大声。
恐惧与慌乱没能吞噬他,男人站在高处,似一道劈天裂地的光,耀目,威严, 瞬间震慑住场面。
“重案组顾问, 贺临风, ”熟练掏出证件,他朝下晃了晃,“呆在原地别动。”
仰头, 简青怀疑对方纯粹是走个形式,毕竟从这么远的距离望去, 连他也很难分辨上面写了什么。
却无人反驳。
风流多情的狐狸脸褪去慵懒,进攻性取而代之, 失去笑容做点缀, 他敛着眉, 眸色被衬得极淡。
是简青有些陌生的贺临风。
带个警察当男伴……
简青半自嘲半无奈地勾唇, 体会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打量。
这动作似乎刺激到了什么人的神经,一道目光落下,刀似的,直勾勾扎在他身上, 情绪满涨,近乎怨毒。
是谭母。
除开生意的摩擦,简青自认没得罪过对方,灵光乍现般,简青想起许多人私下对他的评价:
天煞孤星。
所以,谭母觉得今晚的意外应该怪他?
怪他硬要来道贺?
“走,去现场。”听见贺临风要许榴玉带路,谭母移开脸,急匆匆跟上两人脚步。
穿书者慢吞吞挪到走廊靠里的一侧,软了腿瘫坐。
【谭开霁死了。】
胃部翻涌,额冒冷汗,她紧紧攥住贺临风的外套,迟来地感到恶心:【系统,这真是你说的纸片世界?】
【当然,】冰冷的机械音斩钉截铁,顿了顿,又安抚,【符莹,你只是当了回目击者,别慌。】
被唤做符莹的女生嘴唇发抖:【可凶手……】
准确来讲,那是道一闪而过的黑影,她好奇作者没填坑的恩怨纠葛,恰巧休息室房门虚掩着,鬼使神差地,符莹弯腰去瞧,正对上谭开霁涣散失焦的眸。
死者。
刑侦小说中最寻常的元素,以往文字描述得再具体再血腥她都未曾害怕,追过的悬疑剧更是数不胜数。
但她错了。
勇敢?胆子大?当真实的尸体出现在眼前,符莹才知道过去的自己有多可笑。
她傻傻僵在原地,别说呼救,连转身逃跑的力气都拿不出,直到窗户被风吹动,砰地响了声。
符莹本能抬眼,猝不及防撞进另一双瞳孔。
灵活的,会转的瞳孔。
屋里没开灯,对方又逆着月光,符莹很难看清那人的长相,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Ta发现我了!
冥冥中,虚无缥缈的第六感凄厉尖啸,符莹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撑着膝盖起身,踉跄却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甚至记得擦掉房门旁可能留下的指纹。
无数经典桥段浮现于脑海,打散,重组,最终形成新的计划。
强忍焦躁,她状似无意地守在休息室附近,卡准许榴玉发现尸体的时机,故意演了场夸张的戏。
现在,她是众所周知的第三位目击者,即使凶手想灭口,也联系不到一个指认许榴玉的“蠢货”身上。
自己安全了。
可她并未得到期待中的轻松。
【谭开霁死了,】双臂环住膝盖,符莹倚着墙壁缩成球,喃喃,【如果这真的只是本小说,谭开霁怎么会死?】
至少不该死在今天。
半个小时前,她还抱着观众的心态八卦吃瓜,就像在看一部沉浸式电视剧,嘻嘻哈哈地揶揄点评。
系统愤愤:【剧情崩坏,我早说过,所以才要找你们这些穿书者修复。】
【蝴蝶效应懂吗?如果你早点接近主角,拦住他,或许今晚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谭开霁也不会……】
“没事吧?”
与温柔相距甚远的询问打断系统的抱怨。
符莹仰头,下意识唤:“简青……”
苍白,英俊,冷淡,完美符合原著无数比喻堆砌的描写,如同世上最昂贵最剔透的宝石,漂亮得引人沉醉,独独少了破碎。
破碎。
符莹心脏猛地一沉。
青山路6号,倘若这里真是现实,没有跳过键的“主角”,到底该怎样熬过那些被寥寥几笔带过的日子?
二十二年。
小说里被用来锚定时间线的四个字,突然让符莹感到阵阵窒息。
“嗯,”颔首应声,青年犹豫两秒,似是看她可怜,朝她伸出手,“地上凉,先起来。”
符莹却摇摇头,自己站直。
“谢谢。”她道,任由系统气急败坏:
【肢体接触会涨攻略值!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多好的机会!】
宽大西服下,符莹指尖无法控制地发颤,微弱电流窜遍全身,她用力咬住唇,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废物!废物!】系统骂,【你等死吧!】
符莹索性彻底摆烂:【哦。】
【那你动手吧。】反正她本来也不该重生,占据这具同名同姓的躯壳。
发觉自己可能是“夺舍”、强行挤走原主的灵魂,而非穿成纸片世界没有自我的NPC,符莹闷闷,愧疚得几欲作呕。
系统:……
呼吸平稳,简青安静聆听着这挫败的沉默。
“都散开都散开,封锁现场。”
回头瞥见熟悉的身影,因为缺少专业设备而退至走廊的贺临风扬声:“简青,帮我通知所有人,二楼休息室发生命案,问讯结束前,在座的宾客一个也不许走。”
喜事变丧事,白发人送黑发人,保养得当的谭母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脱力地倒在丈夫怀里,满目空洞。
直等贺临风提到简青,她才茫然回神,视线聚焦,发疯似的前扑:“是你!一定是你!!还我儿子命来!”
谭父连忙环腰拦住。
二楼登时乱作一团。
等贺临风上前把两人分开,谭父左脸已然多了几道见血的红痕,谭母悲愤交加昏厥过去,旁边许家二老陪着女儿,瞧不出什么哀恸,反倒有些紧绷。
被攻击的简青最镇定。
“今晚我全程在一楼,”条理清晰,他张口,“应该有许多宾客能证明。”
——其实简青没必要解释,这本就是出于偏见的无端指责,经不起推敲,而简青又向来讨厌浪费口舌。
但贺临风是警察。
他不愿成为对方查案的阻碍。
闻言,围栏下一众宾客纷纷点头,争先恐后想在青年面前卖个好:“对啊。”
“我们都看着呢。”
“是谁也不会是简总。”
何谓众星捧月?对方冷是冷了些,却没谁舍得移开目光,即使不敢攀谈搭话,整场婚宴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大部分宾客都留在内场,一步步,简青拾级而下,所过之处如摩西分海,众人立刻识趣让路。
“咔。”
沉重大门反锁,他垂手而立,身形单薄,皮肤白到快透明,唇色更透着病态的粉,偏有种一夫当关的凶悍,显然是给自己的男伴撑腰。
宾客们顿感晦气——临近午夜,谁愿意无缘无故被警察盘问、和尸体呆在一处?刚要扯些限制人身自由之类的大旗反驳,便见青年慢条斯理卷起袖口,摘下腕表。
宴会厅霎时落针可闻。
威胁吗?但对方明明什么也没说,动作甚至称得上优雅。
然而整个北江谁不知道这位简总的外号:
西装暴徒。
能打脾气差,有钱赔得起,稍稍被纠缠就把人揍进医院,这种事对方可没少干,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难招惹。
讲道理算纠缠吗?
……罢罢罢,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为了点小麻烦鼻青脸肿。
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众人迅速达成共识,齐刷刷落座,乖得像小学生。
目的达成,简青淡定望向二楼:
“通知完了。”
符莹:【……哇。】
好一个“通知”。
虽然和她想象中的病弱总裁有“亿点点”出入,可帅是真的帅。
系统:谁懂啊?堂堂总裁居然自己去学拳,害得穿书者根本没法用强,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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