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 第115章

作者:青猫团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美食 甜文 穿越重生

  那人垂头站在角落,捂着肚子一脸苦相,脸上没精打采。

  “周四爷,帮我再拿些艾绒过来……怎么了?不舒服?”余锦年问。

  燕昶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周凤看看燕昶,又看看余锦年,扁扁嘴巴窘笑道:“没什么,这两日贪嘴,吃多了东西,肚子胀……我去给小先生取艾绒!”接着便溜了。

  余锦年奇怪了一下,待他回来,接过艾绒时瞧他确实神色萎顿,估计是胀腹不轻,忍不住道:“现下时间还早,码头附近有间小药坊还没打烊,四爷过去买上一斤半两的焦三仙,回来当茶煮着喝,没几顿便能消下去了。”

  周凤喏喏称是,说着又捂着嘴打个充满酸腐气味的嗝。

  余锦年笑道:“看来这河上鱼鲜确实肥美,否则也不能叫周四爷吃得这般撑。”

  燕昶披着一件赭色绸衣,轻描淡写地说:“既是如此,不如小先生留下来,尝尝我船上厨子的手艺。这厨子乃是娄州府请来的,极擅料理鱼生。无论何种活鱼,经他之手,均可留其鲜肥而去其腥臭,此种手法,在北方实在难得。某一连四日设宴款待,均被先生拒绝,今日也该赏个脸罢?”

  娄州擅料鱼鲜,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据闻有厨子能够将鲜鱼片得如蝉翼一般透明纤薄,入口即化。

  余锦年想了想那个滋味,十分心动,但心里还记挂着客栈小厨房里煮着的猪骨汤,遂拒绝道:“夏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明日我们便要启程,过会儿回去还要收拾收拾行囊,家里人也盯我得紧,实在不方便在这久留了。”见燕昶忽地一蹙眉,他又说道,“至于病的事,夏老板不需担忧,我会将我的治法尽写下来,给日后诊治的大夫做个参考。”

  燕昶手里的玉核桃不知何时停住了,周凤神色一变,匆忙劝道:“小先生,就留下来用个便饭罢,也耽误不了多少时辰,之后我们派轿子将你送回去。”

  余锦年踌躇片刻,燕昶顷身拨开桌上一只锦盒,把手里的玉核桃扔进去。玉质的东西,触壁咣当一声,没等周凤再劝,他已开口吩咐:“既不愿留,那也不强求。小四,去泡盏醉罗茶,配些新到的点心,小先生熏了这会儿的艾灸,想是该口渴了。”

  周凤似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主子?”

  燕昶抬头掠他一眼,另自腰间抽出一柄折扇:“怎么,我说的话这么不好使了?”

  周凤欲言又止地看了看余锦年,没敢再说,低头退了出去。

  直到竹筒里艾绒烧完,余锦年将余烬倒出,收拾起药匣。前几日托金银匠打的针具已到手,季鸿的人办事相当靠得住,这般紧迫的时间内,不仅样样打造得十分精细,还在针柄刀柄上刻了“余”字,且雕了个小碗。之前一心送的那套药匣虽然金贵,可惜俱在那场大火里焚毁了,如今他又有了新的趁手工具,自然珍惜宝贝,余锦年打开针包爱抚一番,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

  就这会儿,周凤已端了茶点进来,一一摆在桌上。

  “什锦果羹、夹沙条头糕,草莓酸酪。”周凤挨个介绍一番,才从食盘上取下两只薄盏,瓷胎薄如蛋壳,葡萄绿一般,迎光可见其内壁中的字迹图案,字是反写,便是为了能够从外面欣赏,他将茶盏摆下来,低声道,“主子,醉罗……茶。”

  燕昶以扇柄将茶盏推到余锦年面前:“小先生尝尝,此乃番国而来的奇茶,有异香,中原难得一见。据说饮后半个时辰,才有奇妙感受。”他展开一点扇尖笑了笑,“不过是一杯茶罢了,小先生该不会又要推拒?”

  余锦年打开茶盖瞧了瞧,一股清香伴随热气扑鼻而来,有些像茉莉或者金桂,再看茶汤黄绿,飘着几根茶针茶叶,他虽说对茶叶辨识不多,不过眼前这杯,真也不像什么稀罕物,更像是做熏茶所用的烘青绿茶罢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夏老板,心道,他该不会是被人给骗了?可转念一想,人家是越地久负盛名的大茶商,兴许这茶真有什么独到之处呢。

  燕昶品一口茶汤,示意他尝尝桌上的小点心。

  余锦年想着他已拒绝对方好几次,若是这回也拒绝,的确是不太好看,于是顺从地拿起备好的小勺,剜着吃面前那盏草莓酸酪。如今草莓刚下,并不如盛季时甘美,但做成酸酪后那丝微的酸味便与奶香融合在一起,反倒觉得滋味酸甜可口,清心开胃。

  而什锦果羹又是当下各种果子切指头大的小方,以清水焯熟,拌上特制的甜粉芡,更像是古时的水果沙拉,只是与沙拉在口感上还有些许不同,更加绵软如羹、甜腻如蜜。至于条头糕,乃是糯米皮卷甜豆沙馅儿,滚上霜粉。

  三碟子甜品吃下来,一个比一个甜,余锦年已是腻得不知甜滋味,只能伴饮茶汤来清舌解腻。听说百年前的先朝先代时,糖还是贵重物品时候,价比金贵,达官贵族们以吃甜为荣,为彰显自己的财富权势,还常常会办一场品茶会,邀亲朋好友、风流雅士,席间膳点皆用甜,只比谁家更场面。

  如今看来,此种风俗也并非子虚乌有。

  燕昶慢慢啜茶,期间略一抬眼,周凤蹑手蹑脚出去,又端了两份草莓酸酪进来。伴着茶水,又被燕昶东扯西扯地闲聊,余锦年不知不觉就吃空了三两碗,不过那碗才巴掌大,便是三碗下去,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倒是那什锦果羹黏黏糊糊的有些四不像,对余锦年来说也就兴致不大,平白被冷落在一旁,很快被周凤撤了下去。

  吃到第三盏酸酪,燕昶才动了动身,微不可察地笑叹一声:“小先生还真是喜欢这酸莓子。前两日还说自己没什么贪嘴的,看来,不过是骗某的说辞罢了。”

  余锦年抬起头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他不好意思地抿一抿嘴巴,端起茶杯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我船上有很多莓子,管小先生吃个够。”燕昶盯着少年鬓边发丝上沾到的一点白乳酪,随着少年低头抬头的姿势,又沾到白瓷似的耳边,他几次三番想伸手,终于也不再按捺了,在余锦年侧头去看茶盏的时候,用食指碰了碰他的耳垂。

  余锦年忽觉耳颊一片温软,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他摸起手旁茶盖,也不知是手抖还是眼花,连盖了几次都没找准位置,最后手指一松,杯盖不听话地掉在桌上。他心觉异样,站起来道:“昨日家中阿兄买了许多草莓,便不在夏老板这叨扰了,我……”

  话没说完,便被自自己口中发出的沙哑声音所惊到,他抬手摸了摸喉咙,又试着说了几个字,方才坐着不动还不觉什么,可一旦感觉到了,便让人忽视不得。他脚下发虚,舌根发麻,像是喝醉了一般,仅桌子与座椅之间的距离,他都摇摇晃晃地走不出去。

  “靠……”余锦年烦躁至极,一脚把身后的椅子踢开,才走出去没两步,又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

  周凤要动时,燕昶已出手了,率先一把托住了余锦年的脊背,将他往自己身侧轻轻一拽:“靠着我。”

  余锦年神情一个恍惚,仿佛听到耳旁有季鸿的声音,他正要慢慢靠过去,又闻到鼻息之间一股恼人的熏香气味,这么一瞬又将他惊醒,一个用力将燕昶推开,听得嗵一声,似乎是撞到了桌沿。而他自己本就站不稳,也后倾三四步,一屁股摔坐在地板上,懵了好一会。

  可即便他直挺挺地摔下来,也未觉得如何摔疼了,好像整个人的反应和知觉都慢了半拍,浑身有种异样的麻木感。

  “……夏越!”

  赭色衣衫在余锦年眼里重重叠叠,双出好多个影子,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哪个又是自己眼里的幻影。燕昶伸手扶他,也被少年倾尽力气甩开,宁愿自己奋力挣扎着爬起而不得,最终手足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半睁半阖地看着面前一双黑缎靴。

  “什么……东西?”舌头僵木,能说出几个字已属不易。

  燕昶半蹲下来,竟也耐心十足地回答:“醉罗刹粉末,融在了茉莉熏茶中罢了——据说便是地狱罗刹,饮之也一杯即倒,昏然入睡。不过有一事我未骗你,这的确是番国来物,且第一盏,就叫小先生饮了。”他伸手碰了碰余锦年,这回终于如愿以偿地没有被推开,盖因这少年已手脚瘫软,昏昏沉沉,便是有天大的怨气,也不得不任他摆布。

  “你瞧,早早听话就不用受这罪了。”燕昶沉下眸子,吩咐周凤,“东舱收拾出来,不要怠慢了。”

  ——

  客栈,炉上骨汤沸了再沸,先时,滚起的油沫咕噜噜的还能顶起砂锅的盖子,后来外头天色愈加深沉,那锅中水分也烧干了,只听着有嗞嗞的动静,其实锅里一滴水也无。

  灶前看火的人正闭目养神,许是今日太过安逸,炉前太过温暖,他隐隐地发起了盹,连锅子烤干了也不知。直到窗外雀儿悄声叽喳,他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豁然惊醒,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他盯着那已糊透的砂锅,突然扔下手里用来扇火的蒲扇,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叫道:“段明!”

  段明一个跟头从阴影里翻出来:“公子?”

  季鸿环顾四周:“什么时辰了,锦年还没回来?今日怎的这样晚。”

  “眼下正戊时二刻。”段明道,“小公子今日去的晚,想来回的也会迟些。”

  季鸿:“今日跟去了几个人?身手如何?”

  段明不知自家主子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仍老老实实答:“去了四个,俱是身经百战的一顶一高手,小公子若有危险,定然第一时间便能救下,公子不必担忧。”

  季鸿静了片刻,不知为何总是心里悸乱发慌,于是不顾段明劝阻仍然向外走去:“我去接。”

  刚出了客栈,东方弦月初升,雾霞中纵马飞奔回来一人,见了季鸿吓得连滚带爬落下马,跪到他脚边道:“世子,世子……”

  季鸿心下一凝:“出了何事,快说!”

  那护卫不敢抬头,慌慌张张说道:“我们四个紧盯着夏家的船,一直未曾见小公子下来,后来那船突然起锚,我们赶紧上去要人,对方管家却说小公子早已走了,道是半个时辰之前,说要去西市买蔬果。我们寻遍了码头和市坊,也、也……未找见小公子……”

  “愚蠢,滚开!”季鸿一脚将他踢开,夺过缰绳翻身上马,“立刻去河道沿岸,无论如何也要将那船给我截下来!”

  说罢他也不等段明等人跟上来,自己纵马飞驰而去。

  季鸿赶到时,船已拔锚离岸,在宽阔河道中央,背着夕阳稳稳当当地前行。段明等人后脚追上,只见季鸿伸手自马侧兜袋里抽出弩机,填上飞箭,瞄准了那窗口一连三发。

  “搭弓!”段明喝道,齐刷刷跟来的人均抽弓搭箭。

  可惜射程远不够,能有十几发撞在船板上,余下几十余支都擦着船壁落进了水里。

  燕昶坐在床边,自床上那个昏睡着少年的头发中拔下那支玉簪,在手中把玩片刻。只听窗外簌簌一阵破风之响,恰有一只小箭阴差阳错地从窗缝里掉了进来,咣当滚下地板。燕昶对那箭声无动于衷,只将那玉簪翻来覆去的看,瞧见背面似乎刻着几个小字。

  箭鸣没令他动摇,反而是那刻字令他陡生怒火,他忽地一扬手——当!一声,玉簪敲在桌角,径直碎成两半。

  周凤闻声闯进来:“爷,没事罢?”

  捡了窗边掉进的那支无足轻重的短箭,又捡了被燕昶敲碎的玉簪,两半碎玉拼起来一看,簪头雕的是只雁鸟形,碎掉的簪柄上,这半个是个“长”字,那半个刻着“相思”。

  岸边,闵雪飞得知消息,带着人马匆匆而来,见季鸿还要再往前追,纵马拦截道:“叔鸾,拦不住了!船已出了东崇河域,再往前是庆州府……”他蹙起眉头,不得不道,“你知道的,庆州府下……并不是我们的人,我们调遣不动。”季鸿夹了一下马肚再往前走,闵雪飞情急之下立刻喊道,“此地已近皇城,你若为了一个侍子大动干戈,岂不是给那位十二爷留把柄?你叫天子如何作想!”

  嗖的一声,闵雪飞眸仁微紧,一柄小箭自脸旁一尺射过。

  “闵霁。”季鸿放下弩机,一双眼睛已如闵雪飞少时曾见过的那般,泛着死冷的寒气,仿佛那少年才是压制他心底那一片寒霜的机关,“方才的话收回去。”

  他牵动缰绳,转头看了一眼那船远去的方向,随即不容置疑地吩咐下去:“即刻回京。”

  段明石星等人跟着离去,诗情画意受了惊似的簇到闵雪飞身边,将他上下检查了一遍,才送了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季三爷怎么回事呀,为了个外人竟拿箭对着公子……”

  闵雪飞反被气笑了:“如今对他来说,我才是外人。他是嫌我叫那少年是“侍子”,谁知我也不过是一时口快罢了。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一点儿没改,冰得扎手……唉,行了,走吧。”

  船上,周凤将那碎簪抛出窗口,转身问道:“爷,我们接着去哪?”

  燕昶放下笔:“回京。”

第113章 土豆不烂子

  明月如钩,星子似尘。

  起先是没有梦的,一片漆黑,像是掉进了一潭墨池里,周遭是安静而幽谧的,给人一种无边无际的空无之感,像是被人好好地安放在某处,四肢百骸被柔软包裹,舒服极了,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一动。

  后来黑甜渐渐散去,东方破晓时分,他便开始做反复重叠的梦。。

  梦见了得病的时候,又梦见一碗面馆,梦见养父与二娘站在一起,仿佛千百年的时光都在眼底流转,分不清先后远近,整一宿浑浑噩噩,并不似前半夜安稳,反而乱梦连连。余锦年感知错乱,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又觉得头疼欲裂,似躺在摇篮上颠簸……

  也不知是又过了多久,他难受之极时,梦里隐隐约约地走来一个身影,温声唤他“锦年”。

  “阿鸿……”

  余锦年在一声呻吟中惊醒过来,但眼皮沉重地睁不开,背后更是被冷汗濡湿,然而梦里那种混乱的感觉还未散去,遂又喘促着闭目小憩片刻。

  窗外有淅沥沥的水声,不似雨,比雨更厚重粘稠。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呆躺半天才找回手脚知觉,之后才慢慢睁开眼,四处打量着这个房间——木质雕花的窗椅卧榻,锦被如云,薄纱笼笼,帘外日光熹微,一点清清淡淡的薄荷龙脑香在鼻息之间萦绕,使他原本昏沉重痛的头脑得以轻松几分。

  “醒了?”

  余锦年听到声音,本能地以为是季鸿,偏头去看,却见是另一个人影,身形与季鸿截然不同,正端坐在帘外的一方书案前写字。他还有点迷糊,坐在床上愣了一时半会,才恍惚意识到昏倒之前发生了什么,于是腾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紧接着撩开床帷,下床。

  因为药劲还未尽散,视线里有些模糊,因此起身时还晃了两晃。他也没闲心去套鞋袜,径直踩在了地上,更不知晓自己脸色有多难看。夏老板匆匆搁下笔来搀扶,他却将胳膊一甩,重重打了他一巴掌,厌烦道:“走开。”

  他不接受燕昶的“好意”,自己两手贴着床沿和立柜,光着脚一路摸索过去,虚虚晃晃地向门的方向走,等好容易走到了门前,一巴掌探出——竟抓了个空。

  ——视觉一旦不敏锐,连方向感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弱了。

  燕昶跟在他身后,在他尝试了两次都没能准确握住门栓后,终于伸手,替他把手拨到了正确的位置,终于拨出了那根小木栓。

  门一敞开,一阵腥冷河风迎面吹来。

  尽管看不甚清,余锦年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在东崇府城里。

  余锦年摸到甲板上,面前是宽阔汹涌的河水,燕昶在背后不急不缓地跟上来,似怕他头昏翻下去一般,不由分说地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道:“睡了一整夜,饿了罢?厨下一直备着温粥,既然起来了,便不要站着吹风,回去用些粥汤。”他出声唤一直守候在旁的周凤过来,吩咐上些温软可口的粥水。

  周凤才领了命,余锦年抓着船板,一张口就是一副沙哑嗓音,但仍然止不住想要讽刺对方:“昧着良心说话,舌头也不打结,夏老板的确是个人才。不过夏老板的东西我可再不敢吃了,昨日才尝了个番茶,便一整夜不知人事,现下尤想呕吐……可见夏老板的东西太过高贵,我这等平民是消受不起的。”

  余锦年本是说出来恶心恶心对方,可这胃里也的确是难受,话音刚落,他就扒着栏杆一弯腰,转头当真呕了几口酸水,不出意外,弄脏了人家金丝银缕般的锦绣衣裳。

  燕昶下意识松了手,退后两步,低头望着自己衣摆上的秽物皱眉不语。

  正要拆解衣带,余光里瞥见那少年两臂撑着围栏,要抬脚跨过去,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也顾不得身上的呕吐秽物沾脏了中衣,一把将余锦年拽了回来,厉声喝道:“你作甚,知不知道这段河域名八丈河?”

  “才八丈……”余锦年头昏脑涨地嘀咕,一脸的跃跃欲试,“也不是很长,游游就过去了。”

  燕昶终于得空解了腰带,把外衫脱了扔在地上,恶狠狠道:“深八丈!”

  余锦年被噎了一下,他不服气地捂着胃滑坐在甲板上,靠着栏杆抹嘴,犹自要找回面子似的倔道:“淹死了算我的,到时候有我男人来给我哭丧,关你屁事?”

  短短一句话,字字刺耳。

  燕昶沉下脸色,他有生以来便处尊居显,操生杀予夺之权柄,如今能压着性子跟余锦年说话,已算得上是“低声下气”,谁知这少年根本不领情,他也就不客气:“既是在我船上,就干我的事。这条河里要淹死什么人,也由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