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食无忧[穿越] 第174章

作者:青猫团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 美食 甜文 穿越重生

  连枝的车马跟在诸位将军身后进了城,他微微撩开一条缝隙,看到前方马背上的闵雪飞,一身甲胄,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杀伐之气还未散尽,略带肃杀,他惯常笑着,嘴角轻轻的带一点弧度。长剑佩腰,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真是何等风光。

  艳阳四照檐楼,满城花团锦簇,于是闺阁好女的梦中情郎便都有了这样的眉眼。

  进宫的路那样长,他们明明绕着宫城走了一圈,连枝却还觉得仿若一瞬,一眨眼 ,脸前就已是红彤彤的宫墙了。心腹太监福生带着一班小的,兴高采烈地出来迎,在宫门口跪了齐齐两排,再往后则是等着上朝的官员,其中藏着个季鸿。

  连枝恋恋不舍地钻出马车,回头看了闵雪飞一眼。

  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早知分别得这样快,前几日就该把自己给了他,至少不留遗憾。

  连枝霍然回过神来,大惊自己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身上有伤呢!光天化日,还没分开呢,连枝就已经开始思念闵雪飞了,念得这样急迫。他痴痴望着对方,看着闵雪飞被百官奉承簇拥着进了宫门,他匆匆追了几步,没说上话,人头攒动,再也看不见了。

  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福生上来附耳说了两句话,连枝摒了摒神,拔脚朝司宫台走去。

  司宫台西配殿,十几个内侍战战兢兢地进进出出,宫外四处抓人,宫里也一样,各宫每天都有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大多数人习以为常,可并不代表不会感到恐惧。宫外的血腥气浓郁地盘绕在宫城上方,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忽然“砰”的一声!

  司宫台宫门被人撞开,一群人冲了进来,有禁卫也有内监。

  这是来抓人杀人的!终于轮到司宫台了!小太监们哆嗦着扑跪在地上,耳边是成队的铁面禁卫跑过,满宫搜抄,殿内脚步凌乱,呵斥哭嚎声源源不绝,满地的人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一袭衣摆轻飘飘进来,脚步轻稳,施施然走到堂内,毫不客气地一撩衣摆坐在了堂首正座上,指尖“嗒嗒”地敲打在桌沿。满场混乱不堪,哭喊求饶此起彼伏,唯他冷眼相观,无动于衷。有小太监壮着胆子瞧了一眼——墨锦靴筒上嚣张的大朵刺绣,朱紫的官衣,一双牡丹似的眉眼,正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们。

  他是个太监,又不像太监,身上还有一股没被磨干净的傲气。

  一堆人被揪出来,扎窝跪着,都曾经是冯简的眼睛和耳朵。不听话的、谩骂的,一枪下去,连第二口气都来不及喘,裹了席子抬出去,眼也不眨。

  小太监心里咯噔一下,这位才回京,就来掀冯简嫡系了!他心道,司宫台终于要变天了。可天知道,他们这位连少监,才是冯简最大的嫡系。

  禁-卫把大太监冯简从他的金银窝里揪出来,说是想悬梁,没死成,被禁-卫一刀砍了下来。押到西配殿,跪在连枝面前时,冯简发髻歪乱,形容狼藉,似乎连腰背也一瞬间佝偻了起来。他仰头看,见主位上坐的是连枝,忽地倒气大笑:“数典忘祖的狗东西!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早知你有二心,当初就该让你被人弄死,烂在那花泥里头!”

  连枝转着手上的扳指,倏忽一笑:“咱都承天子恩,领天子赏。实在不知冯大监说的祖宗是谁。”

  冯简在禁-卫手里垂死挣扎,连枝越是不让他说话,他就越要倒个痛快,反正已经这样了,只是到了没想到,抓他的这个是他殷殷切切养大的干儿子。

  “你当攀上相府就高枕无忧了?!那姓闵的真把你当个人看吗!你也不过是他的小玩意!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啊,他还真能庇佑你一辈子?咱生是宫里的奴才,死就是宫里的孤魂野鬼,谁能把咱当人看!连枝啊连枝,我的好干儿,你真是个蠢东西!只有干爹才是真疼你啊!”

  “你是谁爹!”福生瞧瞧看了眼连枝的脸色,立刻警醒,上前呵斥一声,“堵上他的嘴,押下去!”

  “——连枝,你是个阉人 !日日夜夜都记着,你就是个阉人罢了!”远远地,冯简还兀自叫喊,“哈!瞧着罢,今天是咱家,明天一样是你……”

  做了太监,就没打算善终,最好也别奢望,连枝心里有数,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但连枝也没后悔。

  冯简嫡系的太监们被陆陆续续拖出去,跪在地上的众内侍面面相觑,还有些不敢置信,冯简这般高的一座山,内宦们小心谨慎伺候了几十年的老祖宗,跟了先帝又跟了陛下的冯简,就这样……塌了?以后司宫台上,就是连枝的一言堂了?

  连枝面色微白,不管底下人的窃窃私语,低头揉捏着眉心。福生端来茶,劝他回去歇一会,司宫台打打杀杀没了好些人,一觉醒来还有得许多事情要处理。尤其要先回去更衣,备着下朝以后去向天子汇报监军事务。以后天子那边,指不定也是点他去伴驾,毕竟司宫台上再没有比连少监更得力的人了。

  不,以后该叫连大监了。

  连枝点点头,回了房,褪了衣衫靠在美人榻上眯盹儿。司宫台改朝换代,依旧条理不失,都按部就班地干活,几个禁卫在冯简的住所翻箱倒柜搜查罪证。

  冯简住处与连枝一墙之隔,福生关了门,点上安神香,在外间熨衣裳,听着外头兵荒马乱,心里生出了点叹息。那冯简虽说是结党营私,擅权贪赃,搞了不少冤狱,但也确实极疼连枝,将他当半个儿子养。冯简倒了,司宫台上,就真的只有连枝一个人了。

  以后,以后……福生想到那位温润如玉的闵公子,又摇了摇头,太监和朝官,怎么可能长久呢。估摸着前头该散朝好一会儿了,福生放下衣裳,想着该不该叫醒连枝——突然外头跑进来个小内侍,急急忙忙地要求见。

  福生见是御书房上来的,是连枝的眼线,没敢拦。

  进了屋,小内侍张嘴道:“不好了!季大人当庭抗旨,陛下大怒,险些革了季大人的职……如今,如今季大人且在英乾殿外跪着呢!瞧着陛下的意思,若他不服软,就叫他跪死殿前。”

  福生被惊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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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日头高烈,五月也能晒死人,英乾殿前是一片大广场,宽敞得一点阴凉都没有,足够阅兵。散朝的官员三三两两从他身边走过,有的低头看一眼,有的匆匆撇开。

  闵雪飞甲胄着身,封了赏,脸上很是光彩。闵家已官居相位,权力巅峰,小闵大人又这般出息,文武双全,以后肯定是要接他父亲的班,进议政堂,做首相的。

  虽说现在讲来是大逆不道,可想着若当今陛下驭龙宾天,幼子登基,那时前朝闵霁,内庭连枝,后宫季贵妃……若想把持朝政,何止是一个“轻而易举”了得,简直是探囊取物了!再不逢迎可就晚了!

  诸官奉迎上去,低声恭喜。闵雪飞还不知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权臣”,他转头看了看,摒开众人,踱到殿前广场上灿烂的日头里,低头看了看被罚跪的季鸿,半晌笑了一声:“知不知道,这就叫胆大包天,不识抬举。”

  季鸿心情还不错,拂拂袖子,跪得堂堂正正:“你羡慕不来。”

  “……”闵雪飞开他玩笑反被刺中心窝,气得倒仰,盯着季鸿看了一会甩袖而去。

  连枝听闻此事,吓得面无血色,抗旨不遵,他好大的胆子!福生匆匆赶到英乾殿外时,人已散尽了,朗朗晴空里只有季大人一个,神态不像挨罚,跪得光风霁月,不卑不亢。福生远远地看了一眼,打探清楚了,又让身旁小的偷偷给塞两个护膝过去,谁知季大人是个不知冷热的,竟然不肯接!

  盯了半晌,福生一路小跑回来,连枝皱着眉头问:“到底是闹什么?”

  福生拽他到一边,支支吾吾地附耳上去。

  连枝一惊:“他疯了?!”

  福生心想,可不是疯了?当庭抗旨,持功邀赏,不仅替自己邀赏,还替别人邀赏,邀得满朝目瞪口呆,震惊万状。早上那个场面,起居郎和内史官都低着头四处撒量 ,觉得下不了笔。大夏立朝百余年,再没有比季大人更特立独行的了,只怕往后百余年,也不会有。

  连枝觉得脑仁疼,估计明天参季鸿居功自傲、功高蔑主的折子能压塌房梁。

  从晌午到日西,宫里自觉不提季鸿的事,只当前头什么事都没有,司宫台也不显得着急,只时不时地派个小内侍往英乾殿广场上送盏茶水。入了夜,连枝随便吃了两口粥,又继续手眼不歇地处理积压-在司宫台里的文书,好像也不记得前头还跪着个季鸿了。

  福生在另张桌上心不在焉地整理旧档案,给各宫重新派人,不时地朝窗外看一看天色,漫天星子细碎,夜空如墨,倒不冷,不担心那位会冻着。灯花剪了两次,连枝终于停了笔,松松手腕,问正云游天外的福生:“什么时辰了?”

  福生忙答:“快子时。”

  连枝:“还跪着?”

  福生点头:“没动过。”

  连枝又问:“御书房吹灯了没有?”

  “也没呢,早会儿还听见陛下在里头发火,摔了几个茶盏,气得直咳嗽。底下人自作主张,把贵妃娘娘请过去了,陪着说了一晚上,这不,方才下头人传话,说陛下才顺气儿不大一会。就是还僵着,也没说叫季大人起来。”

  连枝微微挑眉:“走,去英乾殿看看。”

  福生忙跟上,两人七转八绕到了英乾殿,只见广场上黑漆漆的一抹人影,轮廓修长。连枝在英乾殿的阴影里远远地望了一会,忽然扭头往宫后走,福生光顾着看季大人了 ,一回头连枝已走出七八丈,瞧着是御书房的方向。他赶紧跟上去,问去做什么。

  “你说,古往今来,权阉最擅长干什么?”连枝忽然这么问了一句。这话敏感又晦气,福生闭上嘴不答。连枝弹了弹袖,衣上的微尘迎着月光跳起来,他道,“进谗言,挑拨是非。如今季大人主动递个长杆上来,我怎能不顺着爬一爬?走,去御书房伺茶。”

  福生心惊肉跳,他这是要去挑拨谁,陛下与季大人?怎么这一群人下了趟江南,打了回仗,回来以后一个个就跟命成了铁铸的似的,上赶着作死!祖宗哟,福生跟在连枝后头,朝头上青天合掌拜了拜,老天开眼老天开眼,求求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顶着夜色刚过了澄心门,撞上个在御书房外神色匆匆的身影,形迹可疑地在原地打转,手上还端着一盅汤。仔细一瞧,是大殿下。

  大皇子徘徊几步,正上台阶,一回头忽然见到同样端着茶盏的连枝,两人脸上都愣了一愣。大皇子眨了眨眼,轻轻咳两声,扬起小脸故作高冷道:“连内监来给父皇奉茶?”

  连枝温和笑着行礼:“正是。殿下孝心,也来送汤。”

  “……”

  福生咽了口唾沫。

  听说去夏在滁南城,他们这位大殿下染了大疫,几近病殁,若不是当时有余小神医回春妙手,当机立断,只怕此刻大殿下早就在阎罗殿里报到了。那场大疫是如何凶猛峻烈,京城内外病亡者不可计数,滁南城更是十室九空,连宫中都心有余悸,如今大殿下能活蹦乱跳地继续跟几个没长毛的小皇子们邀宠,确是奇迹。

  连枝谨慎地侧开两步,让大皇子走在前头,小小少年没有多高,还没彻底长开,头上软软的一个旋儿,但已经很努力地摆出一副皇长子的样子。

  他忽然问连枝:“连内监,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神医?”

  连枝神色如常:“奴婢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个小神医。”

  大殿下脚尖在台阶上碾了碾,不自在道:“我欠他一个恩赏。”

  连枝偏首看他,大殿下脸上红扑扑的,白里透粉,千娇万贵。他弯腰帮大皇子理理衣裳,捋顺宫绦,看着小小少年端直了腰板,板起了眉头,进去为他的小恩人讨赏去了。

  善心确会有好报,天道历来都是公正的,连枝心道。

第175章 喜宴 终

  余锦年知道这事的时候, 已经是翌日, 他这短时间整日待在金幽汀里。主要是因为季鸿突然成了炽手可热的香饽饽,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来递拜帖, 余锦年应付得烦,索性闭门谁也不见。苏亭一回来就累病了,战场上忙起来时心里的弦是拧着的,一待松下来,崩得一声, 容易挣断。

  趁这闲暇机会, 他日夜颠倒地默写了几部医籍,想尽可能地把自己能记得的知识都留在纸上。这些东西若能传下去,传开去, 那是比金子还珍贵的东西。

  如今都安稳了, 他又开始转脑筋。

  官学盛行几百年,人人梦想从官致仕,大夏贫苦子弟亦能读书习文,鱼跃龙门。缘何医术就要高居象牙塔, 父子相传、师徒相授,不同流派之间相互诋毁倾轧,各家典籍秘而不传。大夏女医更是凤毛麟角,谢梦仙着手成春, 却也逃不过被人视作三姑六婆, 四处嫌赶, 终还是隐居山村嫁人生子。而如信安县邹神医那般, 自恃有几分医术,就慕权贪财的谄媚之流,却多如牛毛。

  更不提民间偏方怪方殆人无穷,小小的腹泻感冒亦能死人,一旦发生疫病,数口之家几能绝户。若是有人能告诉百姓最基本的医学常识,教他们最容易的防病知识——那滁南城一开始就不会病死那么多人,季鸿那时也不会药粮绝尽,无力救治,只能封城待死。

  ……如果能办医学就好了。

  梦里发昏,想着该怎么办医学,结果一脚踢在桌脚上痛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趴在桌上睡着了,一回头朝床上看去,被还是那套被,榻边连个褶子都没有,脚边铺了厚毯的箱子里是睡得沉沉的白美人,天边大亮,季鸿一-夜未归。

  余锦年理了理头发,在后脑勺上随便抓出个马尾,长长发带一头绕在手上,一头叼在嘴里,仍然很不熟练地往头发上缠。小叮当从墙头上蹦下来,在他腿边蹭,园子外热闹,不知是什么日子,难不成又有军队凯旋?他踱到门口,见外头人来人往,门房和小厮们挤成一溜往外张望。

  他懒洋洋走上去,攘一攘门房的肩膀,问:“出什么大事?”

  魁梧的门房被吓得一个激灵,轰一声反手将门拍上,拿肩膀堵着门缝,挡住余锦年的视线。旁边小厮要张嘴,被门房一巴掌拍在地上,两人拉拉扯扯好半天,险些扭打起来。小厮瘦弱,但不是没有力气,憋急了一脚踢在门房大-腿根上,跳起来哭道:“你做什么啊!”

  门房揪他,捂他的嘴。

  “干什么不让说,那还等什么时候说!”小厮急冲冲,眼睛瞪得剔圆,“等世子被剜成肉片送到小公子眼前的时候再说吗?!”

  余锦年蹙眉:“什么肉片?说清楚!”

  小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拦他的门房脸上挠出了四五个道道儿:“说是、说是我们家公子当庭抗旨,触怒天子,今儿个就要被拉到武德门剐了……小公子,你再不去只怕连最后一眼都瞧不上了呜……”

  余锦年原地怔住,他手一抖,扎了半截的发带从指缝里滑了出去。

  满城的人都赶着去看行刑,百姓们不知道要死的到底是哪个,京里达官贵族遍地跑,拿枣核一丢,同时丢中七八个也不稀奇。看行刑是百姓的大乐子,大夏奉的是仁政,除非是罪大恶极,凌迟刑难得一见。听说这剐人,就跟屠户厨子削肉片似的,但是人家更高明,一两千刀下来,人还死不了,最后剔得只剩具骨头架子,能瞧见里头砰砰活跳的心脏。

  哎哟,那叫一个稀罕景。

  余锦年一路往武德门狂奔,外衫没穿,脸没洗,灰头土脸地开动两只脚。武德门离内城很远,附近就是京城的南菜场,多得是平头百姓,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待见自家门口见血,自大夏立朝以来,刑场越迁越远,但观刑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石星闻讯差点被门房几个气死,一眨眼追出来,余锦年早没了影。

  余锦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什么也不敢想,赶到武德门时,围观百姓已经涌得里三层外三层,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人群叫嚷吵闹,开了锅似的鼎沸。他用力往里挤,踩了不知道谁的脚,被骂了几声,余锦年仿若未闻,一门心思地要挤到最前头去,人都不肯让,他扯着嗓子急急喊一声:“我看看!我就看一眼!他是我男人,让我看一眼!”

  这才有人松了松脚,回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审视他。

  余锦年顾不上,手忙脚乱地挤进去,扑到刑台底下,扒着栅栏往里看。受刑的是个男人,瘦,高,皮也白,鼻青脸肿地看着他,可是年纪对不上,头发花了,眼珠也只是乌黑浑浊的一团——不是季鸿!

  刽子手挥了挥剜肉的小刀,视线朝他下三路打探,脸上讥笑道:“怎么,小子,这老太监是你男人?你当真?”人群同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余锦年一口气卸干净,瘫坐在地上,两腿瞬间没了力气。有人挤进来扶他的胳膊,把他往高处提曳,他半靠在对方身上,语无伦次地抓对方的袖子,嘀咕道:“不是他……”

  石星无奈地扛着他的肩膀,把他往人群外头带:“自然不是。世子好端端的呢,只是有些事耽搁在宫里了。这个是犯了罪的奸宦,怎么以讹传讹就说是世子了……小公子跑得这般快,都来不及让人解释。”

  余锦年高兴,又嘀咕一遍:“不是他。”

  “不是不是。”石星顺着宽他的心,“咱先回家。”

  金幽汀的马车随后来到,停在武德门下,余锦年痴痴地被石星塞上了车,呆鸡似的发愣,这是还惊惶着。马车慢悠悠地走,不敢颠着他,进了武德门,又过尚安街,两旁店铺如云,到一家水酒铺子前,石星下去买了一葫芦酒酿梅汤,几个糕米团子,给车上的人解神。

  付了钱一回头,就见余锦年直着眼往车外钻,落地腿一抽筋,径直滚下来。石星吓得一个激灵,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看他原地转了几个圈,抬腿就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