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是路人甲[穿书] 第58章

作者:凤黎九惜 标签: 爽文 穿越重生

  鬼无情来这儿,已是有一个多月了。

  他之前在路途中,运气竟是忽地好了,遇到了个寻觅他踪迹的天家暗卫二十五。

  鬼无情本只是想要探寻些消息,却不想正逮到了组成了消息之一的小螺丝钉儿。由此下手,他便从傻乎乎的小暗卫身上,知道了许多与他相关的,颇为重要的东西。

  ——自鬼无情带着玉妃一路,直接叛出皇帝、御南王手下之后,他便先是被皇帝派来的暗卫围堵,又是在出城之时,被恰好回城的赢子临察觉不对,撞破身份,迎来一场追杀。

  所幸路途之中,虽是坎坷了些,但到了最后,鬼无情还是暗中折返,在诸多暗卫眼皮子底下,与云朝的人见了面。

  而皇帝之后的决断,他便是再无从得知了。

  鬼无情那时候已经入了地宫,更是在其中蛰伏了数月之久,等到他悄然离开地宫,重新来到外界的时候,便已经是秋末冬初的时候了。

  几个月的情报缺失,与鬼无情来说,虽然未有大碍——毕竟就算是有碍了,他也能逃得掉。但是为了避免麻烦与风险,若是可以,自然还是要从他处探寻些消息的。

  ——那小暗卫就是送上门来的消息探子。

  虽然说是被迫的。

  但是没关系,消息到手了,就是件好事情。

  鬼无情自他那儿,得知了皇帝在他进入地宫之后,又重新做出的种种举措。

  由于叛逃的鬼无情身份特殊,疑似前朝遗子,因而此事,绝不可大张旗鼓的进行。皇帝由此,便派出诸多精养暗卫——加上从弟弟那儿又重新要过来的九成人手,再添加不知其数的暗探,将这些人手派往诸多鬼无情可去的地方,秘密探寻。

  皇帝亲自下令,诸多暗卫一旦寻到鬼无情的踪迹,能活捉,便活捉,而若是活捉不了,便就地格杀,将鬼无情的人头割了,送回京中去。

  可惜他们预料有误,鬼无情未曾躲入其他地域里。

  在叛逃当日,他在逃脱最后一波追杀之后,便重新折返回京,与云朝人马会面,在此后几月里,他都潜藏在地宫之中,不管外界如何天翻地覆,都半点都寻不出他的踪迹。

  尤其是在之后,皇帝更重整人手,想要揪出叛党的暗线。但云朝势力狠辣谨慎,鬼无情曾经摸出来的人手,都已经被直接抛弃,成了弃子。这些人有的失去踪迹,有的残然被杀,有的自刎于室。云朝中人还借着东风,杀了几个对大褚忠心耿耿的朝臣。

  京都之中风向不对,诸多臣子一时之间如履薄冰,噤若寒蝉。除了几个对皇帝忠心耿耿,本身又地位贵重的大臣之外,其余人等皆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只以为这是皇帝手段,是他要清洗朝中势力,因而才能生出桩桩惨事。

  先不说那几个忠于大褚,于皇帝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朝臣,单是云朝诸人,在诸人眼中,也都是绝无错处,甚至有些还颇有美誉的清流。他们如今身死,实在是叫诸人心中,都挨不住生出惶惶之心。

  这要真是皇帝下手也就罢了,偏偏这些事情的幕后黑手,与皇帝半点关系没有不说,还是皇帝需要时刻谨慎的敌手。

  他为云朝势力背了锅,不但不得辩解,还得小心瞒着。褚家皇位得来不正,而曾经褚家血洗禁宫,弑君篡位的事情,也才刚刚过去了二十年。

  只过去了二十年罢了。

  该记得这些事情的人还都记得,而对前朝抱有忠心一片的人,也都还未曾死绝。

  而褚家先帝、当今皇帝,在许久以前,便都已经致力于换下朝中老臣,力求不动声色地,将曾经侍于前朝的臣子,都排出朝廷里去。

  二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朝堂之中,的确是换了许多新血,但是有些位置上的老人,却依旧不是轻易能撤得下来的。

  若是鬼无情身份不泄,云朝势力不存于世,那么按照皇帝的手段,曾经大褚先祖弑君夺位的事情,虽然会是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但却也只会是一点污点罢了。

  但偏偏世事无常,前朝势力残存,休养生息二十年,已经重新壮大羽翼,潜藏暗处,伺机夺位。而云朝血脉也未曾断绝,除了云朝大皇子之外,更多出了一个鬼无情。

  他虽然离了地宫,流落在外,但只要他还活着,云朝势力便不会慌乱,更能耐心蛰伏,力求一击必杀。

  皇帝如今尚且摸不清自己到底是如何处境,但只是知道云朝势力、前朝遗子的存在,他便已经能做出许多决断了。

  便如此刻。

  皇帝若是将云朝尚存势力,疑似有前朝皇室血脉的事情泄露出去,那么他面对的,除了云朝势力,便还要捎带上许多知道了这些事情,或便是要倒戈向云朝势力的诸多朝臣了。

  所以这个锅,皇帝不但要背上了,还要将其包圆了,再试着送到其他人的头顶上去。

  但有云朝势力暗中阻挡,皇帝几次试图甩锅不成,便也只得放弃甩锅,转而出手,外放出了些其他消息,又亲自下旨,将与叛党一伙儿的诸人,并那几个忠心朝臣一起,各自厚葬了。

  既然水已经够浑了,那么他便将水再搅浑一些,顺便洗一洗自己身上的锅,即便锅甩不开了,也绝不能与诸人心里,留下一个残暴厌戾,喜怒无常的影子。

  他是大褚皇帝。

  自当贤德明君。

第八十一章

  鬼无情大概清楚了些大概情况,但是此间细节, 却还是摸不清楚, 但左右一琢磨,总也能寻到些踪迹。

  他便似是而非地放了个迷雾弹。

  鬼无情在小暗卫面前, 实在是显得可疑了一些, 因而小暗卫不敢马虎, 只在那之后,便匆匆回去与首领说了。暗卫首领听完, 却也是按不准主意。

  他们一路从京中分散开去, 往各地搜寻鬼无情的踪迹,几月下来都不得其法, 便挨不住想——这可是叛党势力,将这暗卫中的叛徒藏起来了。

  这念头在几月以来的无果之后, 更是在诸人脑海中清晰了起来。故而乍一来了这么一个可疑人物,诸人便忍不住猜测起来。

  ——听那人所说,他莫不是叛党中人?

  ——若他所说是真, 那么那叛徒可否是在叛党之中,生出了什么事来,又从那儿逃出来了?

  叛党是当真对那叛徒恨之入骨, 想要借他们的手, 将其杀了。还是他们任想要捉回那人,因而故布迷阵,想要借此擒住那人?

  ——若他所说是假,那么这话, 既可能是将他们引去南海,伺机转移,也可能是他们有意戏耍,想借此立威。

  还是说他们早已经做好布置,在南海一域做好万分准备,想要将他们追查的势力扼了。亦或是他们已经出手扰乱视线,在忠良之臣的宅府内放上种种证据,叫人辩不清楚真假,只等他们出手,便要将忠臣错杀。

  种种种种,鬼无情那随意的一句话,便如同在诸多暗卫心中种上了一棵树,各种可能便在枝干上分枝,分枝,再分枝。

  他们派人前来南海,怕。

  他们不派人前来南海,也怕。

  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这个空挡,便足以让鬼无情做好手脚,重新为自己捏出一个新身份了。

  他孤身一人毫无惧怕,背靠系统,又没有身死顾及,因而能放开手脚,漫不经心地在水做的棋局中心,随意抛下顽石一块,让棋局一角模糊开来,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原来的模样。

  夜色从天际晕染开来,繁星落满,不见明月。

  鬼无情一人独占了一件房,他毫无睡意,便推开窗户,从里边蹿出来,上了房顶,抬头看一望无际的盛美夜景。

  这里不过是一处小渔村,民风淳朴,村落里也只零零散散有二三十户,鬼无情来这儿用的是个商户身份,虽然他孤身一人,身边连个奴仆都没有,但因为他刚来这儿的时候,便出手救了下水采珠的村妇,因而便也积了些声望。

  这些人虽然于他算不上尊敬,但却也算是亲近。

  但若要他们完全信服,与他的话毫无异议,则还需要一点儿火候。

  新年很快便过去了。

  新年一过,便是要下海捕鱼的时候了。南海这边海鲜多,卖鱼实际上也卖不出太高的价钱。大家都捕鱼、卖鱼,卖的人多了,价钱便低了。

  除非到了春后,夏日里头采珠的日子,渔民们方才可以好过一些。

  但今年不同。

  海边的小村落,忽地得了另外的,直接将鱼鲜、虾蟹额外烹制的本事。他们将这做法独特,新鲜好吃,又能保存更长时间的东西送去集市,被自觉寻到了商机的商户买了,又运去了更远的地方。

  各家各户不说赚了多少钱,但日子却也的确是好生赚了不少。

  他们对于给了自己这生财之道的恩人,自然也是尊敬起来,颇为推崇了。

  而这位恩人,自然便是捏造身份,这这儿待了许久的鬼无情了。

  他虽然在这一片地界,足足生了二十余年,但从芯子里头,他到底还是个实实在在的“现代人”。

  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目光长远,懂得许多这里的人不知道的东西。后世人的优势,在有能力、资本的时候,大得几乎叫人无法想象。

  鬼无情以前是御南王的暗卫,他受命与主,整天里忙得像是一只疯狂旋转的小陀螺,他身份敏感,时间有限,即便是想要做些什么,也是什么都做不成,也不敢做的。

  但现在不同。

  他的时间算得上充裕,虽然时刻都有暗卫搜寻而来的威胁,但是鬼无情早在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弄好了自己的籍贯、身份。

  只要不被其他暗卫探出疑处,便能再生出许多时候。

  二月的时候,海边吹来的风已经带上了暖意。

  诸多渔民齐心协力,将渔网拖上岸来,欢笑声夹着此地方言,响亮又欢快。

  他们分门别类,将一样的东西捡到一块儿去,又将用不到的重新丢回海里,偶尔翻到一只贝,就高兴得眼睛都要迷成线了,熟练地把贝给掰开了,摸着看里面有没有珍珠在。

  鬼无情便远远地在后边看。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长长地垂在身后,被海风吹得飞扬起来,像是一张黑色丝线编制成的网。

  二月中旬的时候,渔村里头来了一支商队。

  渔村的老人便出面应对,打探消息。

  原来是这商队听说了这儿忽然多出来的,烹饪鱼鲜的法子,觉得其中大有商机可寻,便一路探寻过来,想要与村子换了这个法子,或者长期合作,一方制作这些小吃食,一方负责售卖,把这些东西,卖到其他地方去。

  老人一听这些人要买这个法子,便连连摆手,只说自己这些人,也是受人恩惠,让他们若是有心思,便去寻这方子的真正主人罢。

  商队老大听了,便也恭恭敬敬,带着几个人,去拜会村子里头刚来的李先生了。

  他言辞恳切,百般恳求,李先生倒也真被他打动了,在几日之后,终于开出了一个价钱。

  ——但那商户老大又借口不慎满意,两人又磨了几日,李先生便烦了这些人,硬生生把那商户老大从屋子里头赶出去了。

  商户老大脸上满是尴尬无奈,守在外边的仆从迎上来,两人眼神一错,便都心中明晰了。

  当日,他们便收拾东西,从这儿离开了。

  鬼无情便一副盛怒之态,自己在屋里气成了个葫芦。

  珍珠似的小姑娘,还想敲门唤他用晚饭,别气坏了身子,但也无果。

  她们只觉得那商户真真是过分,先是自己放话要买先生的吃食方子,又是自己忽然反悔,往下压价,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几日里,表面上,鬼无情与那“商户”是在扯食方子的皮儿,实际上,他们却是在互相试探,一攻一守,可算是叫鬼无情将他们糊弄过去了。

  对的。

  这一支从远处来的商队,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商队,而是一群被分来了这儿,到处探寻的暗探。

  鬼无情在几月之前忽至此地,又搞出了这么一茬子事情来,身份自然可疑。因而这群暗探便暗中探查数日,在从各个方面都确定了鬼无情没有嫌疑之后,便迅速撤走,去别的地方了。

  鬼无情终于送走了他们,表面上气得不行,实际上却是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这些时日日,几乎可以说是不眠不休,一直撑着。这支队伍来得快而安静,若非鬼无情时刻警惕有所准备,怕是在一开始,身份便已经暴露了。

  这商户老大,也的确是有一些本事在身的。

  他与鬼无情第一次见面时,便抢先一步,一双手掌,电闪一般,先探向了鬼无情双臂臂肘处。在鬼无情硬生生挨住了后退一步,扼住他咽喉的冲动,只做出一副毫无防备,伸手欲挡的模样后,方才换了方向………一把捉住了鬼无情的手掌。

  他双手握住了鬼无情的手,嘴上说着敬仰的肉麻话,手上轻而迅速地摸了一遍,确定了鬼无情手上的茧子,并不是习武之人磨出来的那般,方才罢手——又换了只手,继续捂着摸摸。

  幸甚至哉,鬼无情曾经也是暗卫之中的翘楚。在伪装方面,更是经验丰富,甚至可称无微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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