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最
“行了我知道了,”谭泽尧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十分无奈,“康辉大酒店有新旧两个连锁大楼,新的是B座。我在……A座。”因为A座旧楼存在了很久,人们一般不习惯称A座,房卡也还没来得及换。
凌方平:“……”他哪知道在酒店开个房也会有这种幺蛾子。
“等我半小时,”谭泽尧轻笑一声,“宝贝儿你真二。”大概全世界也捡不出第二个晕成那样的。
一整天的高强度讯问,体力和精神都在崩溃的边缘。再加上凌方平左右一折腾,谭泽尧赶到B-608的时候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灌了几口水塞了几口饭才算缓过点儿劲儿来,挪到床边踢掉鞋躺上去:“宝贝儿拆礼物吧。”
“啊?”
“宝贝儿你要的生日礼物不是我么?”谭泽尧无奈道。
凌方平:“……怎么拆?需要找服务台要把刀么?”
谭泽尧:“……你想把我卸了?还是想让我明天早上光着出去?”
凌方平:“……”
礼物的确很让人惊喜。凌方平没想到谭泽尧那么嚣张的货也有这么闷骚的时候,着实被惊得呆了许久:“你就这么……扎了一天?”
“嗯。”要不是为了你丫的狗屁生日,老子用得着一大早起来倒腾这个么?而且谁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老子活活在警局里销魂了一整天!
凌方平好奇地拿手指头戳了戳:“蝴蝶结很漂亮。”
“嗯。”漂亮个鬼!揉了一天皱巴巴乱糟糟老子很荣幸你能看出那是个蝴蝶结!
好半天不见凌方平的动静,谭泽尧抬眼一看,那小孩儿正拿着他刚脱下来的衣服挨个儿掏兜。谭泽尧无语:“……你要干什么?”
“你手机能拍照是不?拍下来留个纪念嘿嘿嘿。”
“……”谭泽尧怒了,“你他妈有完没完,赶紧拆礼物!老子憋一天了!”差一点儿就尿裤子了!
但今天人凌方平是寿星是老大,他谭泽尧只好暂时委屈一下伏低做小以便来年加倍讨回(= =)。
于是乎,一张硕大的“蝴蝶闹春图”新鲜出炉,凌方平左看右看得意不已手一抖按错几个键就给发微博上去了。但当时凌方平连微博是什么玩意可不可以吃都不知道,自然没感觉自己做了啥大不了的事儿。等谭泽尧收到若干条慰问短信调侃电话欲哭无泪的时候,才深刻体会到一失足成千古恨是什么意思。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谭泽尧在折腾加憋屈了一天之后终于得到了解放,洗漱之后躺床上任凌方平为所欲为。
——这绝非妥协,而是……他连半只眼睛也睁不开了。整个身体都在叫嚣着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凌方平满心壮志得意洋洋,一面啃嘴一面上下其手,兴高采烈折腾了十来分钟发现手底下的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再一看……人早睡着了。
“……”算了,日子还长着呢,也不差这一回。
凌方平的生日就这样轰轰烈烈平平淡淡地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凌方平正在卫生间刷牙,镜子里走来的谭泽尧脸色很有些灰败憔悴。凌方平含着满嘴泡沫嘟囔:“不对啊,我昨天没怎么着啊你咋成这样了?难道我睡梦中兽性大发把你给强了?”
“……”谭泽尧默了两秒,“闭嘴!”
头有点儿晕,看来那个劳什子的毒又有些发作迹象。谭泽尧随便抹了把脸就躺回床上窝了一上午,才感觉好了点儿。
“我想办法联系下大队医疗组吧,来个人给你看看,”前些日子折腾得够呛,这会儿清闲下来俩人又安逸得什么似的,凌方平都把这事儿忘差不多了,这会儿提起来才觉得揪心,“你死了是干净,我估计得带俩孩子去要饭。”
“……没事儿,”这话难听得很,谭泽尧还是从字缝里抠出字来,觉得他家宝贝儿嘴硬得很是可爱,“下午去我妈那儿接贝贝。顺便……把事儿摊开了说吧,先问问究竟是咋回事儿。”
吃过饭俩人就搭车去了郊外,在河边小巷子里手拉手溜达了俩小时,估摸着老太太午睡起来了才蹑手蹑脚从门缝里钻进去。
一只小狸花猫懒洋洋地趴在大白背上晒太阳,看见他们进来弓起背炸毛嘶嘶了两声跳上墙头跑走了,窗台下笼子里的八哥窜上跳下:“贼来了!贼来了!快来抓贼啊!”
谭泽尧、凌方平:“……”这哪是买了一鸟啊,简直是一活门铃!
贝贝看到凌方平伸出俩小手,满嘴哈喇子PAPA~PAPA~个没完,谭泽尧嫉妒得什么似的,强行抢过小包子:“那我呢?贝贝我是谁?”
小包子盯着他眨了眨眼睛:“晃——晃——你是晃晃,呵呵呵,晃晃。”
秦月和凌方平笑得喘不过气儿来,谭泽尧只好捏了捏包子脸,独自无语问苍天。
秦月最近憔悴许多,总不见个笑模样,也只有贝贝才能让她开心了。谭泽尧想问那事儿却不忍心开口,倒是秦月先提起了话头:“小尧,身上的毒没再犯吧?”
“没,”谭泽尧笑了笑,“妈放心。”
“孩子,”秦月看着他叹了口气,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我当年把你捡回来……其实是为了斩草除根。”
“什么?”
“二十一年前,谭渊杀了我丈夫,我恨死了他。我要他断子绝孙。”
46二包子诞生记(六)
车子曲曲折折地开上去,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公墓。
四围青山环绕,松柏成行。汉白玉的石阶很干净,两旁都是一排一排黑色的墓碑,碑上镶嵌着曾经鲜活的容颜。
红颜与白骨,生与死。其实相隔的并不遥远。秦月走在前头,谭泽尧揽着凌方平跟在后头:“累么?”
凌方平微笑摇头。人生短短几十年,折腾过去太容易了,多少生死关头经历过去,反倒是这样平淡的并肩携手更让他觉得珍贵。
秦月眼睛看不见,但这一路上却走得很顺,显见是来过很多次。
倒数第二列最靠里是并排的两个碑,靠的很近,秦月领着他们在碑前停下来。左边墓碑上的相片是个青年,长相很是清俊,右边……凌方平的眼睛突然跳了一下,右边那个墓碑镶嵌着一张无比熟悉的笑脸,熟悉到他很想一巴掌抽过去。
——是聂承钧。黑白照片上的他还是少年的模样,明眸皓齿,一双丹凤眼浅浅一笑就眯成了一条缝。
凌方平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好看的。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在对面坐下来,眯着眼灿烂地笑着。是了,那时候凌方平并不觉得这个人讨厌,反倒欺负得很是得心应手。
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后来每见他一次凌方平都会恶心个两三天,直到他在那场爆炸中灰飞烟灭。才算是一切消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