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 第238章

作者:藕香食肆 标签: 虐恋情深 系统 穿越重生

  仆妇得了消息,照着衣尚予的话,对陆氏一五一十地说了。

  陆氏回头看着整兴致勃勃玩九连环的儿子,明艳的脸上绽出一丝欢欣:“睿儿,来,快来!”

  衣明睿很乖地放下手里的玩具,屁颠屁颠走过来:“母亲,何事需儿相助?”

  “太祖父答应接你去住了,这是来替太祖父传话的阿嬷,你快给她磕头,请她带给太祖父。”陆氏爱怜地摸摸儿子的脑袋。

  衣明睿知道太祖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英雄大将军,老早就盼着来见太祖父了,闻言就给那耳朵少了一半的仆妇磕头,半点不害怕那仆妇脸上的刀疤。

  磕完了头,他居然挑剔地说:“母亲,儿有一事,需母亲相助。”

  陆氏不解:“何事?”

  “儿如今不想跟太祖父住了。”

  陆氏恨不得捂他的嘴,却始终没有这么粗暴地对待孩子,而是问道:“为何?”

  衣明睿眼底浮起淡淡的羞涩和小星星:“儿想跟二祖父住。二祖父会——飞——”

  他口中的二祖父,就是一路上押着衣长安回京的衣飞石。

  陆氏与衣明睿被带到荣继珍府上时,衣明睿哭闹不休,险些从马背上跌多,被衣飞石眼疾手快拎了起来,难免带着小孩儿在半空腾挪数次。

  从那以后,衣明睿就缠上了他,经常抱住大腿求飞飞。

  衣飞石不喜欢小孩儿,却从不轻易拒绝小辈。何况衣明睿抱不住他的大腿,有时候还会不管不顾地抱他所骑的马腿,前途未卜的陆氏也不管孩子,故意任凭衣明睿去纠缠衣飞石。

  “太祖父也会飞,睿儿跟太祖父学会了飞飞,就可以带母亲了。”陆氏哄道。

  她不会傻到让孩子去仇恨衣飞石,一个衣长安死于自作孽已经够了,悲剧不能再重演。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词是本章最后3个字。

  改了一下框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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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藕要骂人啦。

  脑子沤肥呀!!!!!!!!!!!!!!!

第194章 振衣飞石(194)

  衣长安被仓促提回长公主府,回家之后就闭门不出,这动静把京中不少有心人都吓坏了。

  头一个得到消息的人自然就是衣长宁夫妇。这夫妻俩都是各怀鬼胎——衣长宁认为谢娴不知道他和谢泓、谢洛背地里伙同衣长安干的事,谢娴则要装着不知道这件事。二人听了消息都急得懵逼了,面上却还要装着一无所知的模样。

  衣长宁故作喜气洋洋,和谢娴商量准备什么礼物,去拜见兄嫂。谢娴则把两个孩子拉来叮嘱了一番,要衣明聪、衣明哲与刚回府的衣明睿好好相处。两口子装了一番,带着孩子去见衣长安与陆氏,就吃了个闭门羹,守门的是衣尚予的亲兵,摆明了就是“软禁”。

  “你带孩子先回去,我去见祖父。”衣长宁心底慌成一片,面上却还是强撑着。

  谢娴也吓得唇色惨淡,不着痕迹地咬了几下,方才咬出一点儿血色来。

  衣长宁自然没能见到衣尚予。等他再吃第二个闭门羹,头晕目眩地回到自家小院时,谢娴也正歪在榻上叫丫鬟揉额头,茶盏里残着一汪安神汤。

  “你莫慌,左不过是盐引的事发了,与咱们不相干。”衣长宁安慰妻子。

  谢娴心中暗暗翻白眼。

  她已经打发贴身丫鬟回长山王府给二哥谢泓送信了,衣长安回京,是他们计划中的安排。

  可是,衣长安不该是用这种方式进京。他们的计划中,衣长安应该是被刑部或都察院以督案问讯进京,再不济也是钦差直接审了送回来,哪里想得到衣飞石会亲自去凉州,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衣长安回京就直接被软禁在府中,衣尚予调了人来守着,那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此后的计划怎么办?那计划还办不办?最让谢娴恼恨的是,衣长安到底嘴巴紧不紧?

  那样要人命的计划,若是被人拆穿了,衣长安再熬不住讯问,把他们都卖了——衣长安姓衣,有镇国公的战功与襄国公的圣宠罩着能保命,她与娘家兄弟父母那可真是万劫不复,怕不是要满门死绝了!

  所以谢娴害怕,怕得掌不住,怕得回来就要了一碗安神汤喝。

  她喝了安神汤,大半夜地越发镇静得睡不着。翻身躺在床内侧,一动不动。

  睡在外边的衣长宁就更加睡不着了。

  长山王府、纯王府与衣长安、衣长宁之间,关系极其复杂。

  首先,衣长安与长山王府有一个“弑君”计划,这是夺嫡之后的安排。

  衣长安认为,参与这个计划的有长山王府谢泓、真熙郡主谢娴、纯王谢洛。然而,谢洛对此其实根本不知情,谢泓与谢娴只是借着纯王府的名义,与衣长安达成了默契。

  这其中,衣长安又是完全利用了长山王府与纯王府。

  谢泓与谢娴信心满满的所谓“弑君”计划,一开始就是个必然会暴露的计划。

  衣长安策划“弑君”是为了获罪,谢泓与谢娴则是正经相信了镇国公府的能量,渴盼着弑君成功之后,镇国公府会和二十年前扶持谢茂一样,把谢洛扶上皇位。

  衣长安与谢泓、谢娴为了“弑君”计划能顺利执行,有志一同地选择对衣长宁隐瞒了部分真相。

  ——衣长宁并不知道夺嫡之外,还有一个“弑君”的计划。

  他就是很单纯地认为,自己在帮小舅子谋夺东宫之位。养在宫中的两位皇嗣都不是皇帝的亲生骨血,纯王谢洛在多年前也曾教养宫中,若没有皇子遇刺之事,谢洛本来就是皇嗣之一。

  何况,谢洛也确实是谢氏宗室中难得的聪慧仁爱之人。

  衣长宁觉得,谢洛完全有资格角逐储位。

  他肯出力帮忙,有衣长安在其中蛊惑的原因,也不单单是为了谢娴——为了妻室就拖家带口下场生撕储位,衣长宁也没深情到那一步。他考虑的也是皇帝百年之后,衣家何去何从。

  皇帝对二叔有多宠爱?衣长宁自己就是被这份“宠爱”直接冲击的漩涡中心,那感觉近似溺亡。

  衣家一门两国公,还都是实权派国公。衣长宁不担心祖父,衣尚予年纪大了,皇帝山陵崩时,祖父多半都已乞骸骨从朝堂退了,说不得那时候镇国公已经换了小叔。衣长宁担心的是二叔。

  他的二叔,往太极殿是不通禀的,直接往里进。宫人们纷纷高声请安,提醒皇帝,公爷回来了。

  他亲眼见过皇帝偏头仰着哄二叔,皇帝亲自给二叔端茶递水都不稀罕了,他还见过皇帝喝二叔饮过的残茶。他二叔敢跪在殿前跟皇帝硬着脖子犟嘴,皇帝气得暴跳如雷,最后还是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他二叔扶起来。

  他见了太多普通君臣之间不该有的僭越,一旦皇帝不在了,二叔怎么办?衣家怎么办?

  谢洛是衣长宁眼前唯一的选择。那是他的妻弟,他也很熟悉谢洛的脾气秉性,若再混上一个从龙之功,也不求如今烈火烹油之势,起码能让二叔安安稳稳地交了兵权,荣养晚年吧?当然,若谢洛愿意把羽林卫交给他,他也愿意做一世贤臣良将,以全衣家三代忠名。

  衣长安与谢娴都不敢告诉他,夺嫡之后,就是弑君。

  衣长宁是仗着衣飞石的情分,在谢茂跟前听过教训的“自家子弟”,衣飞石教他习武,后来谢茂见他叔侄二人感情甚笃,正经是比衣飞石还要宠爱纵容他几分,亲自教他读过春秋,讲过天下大势,叫他眼界不必只放在兵书上,学学他二叔,人心民情都要多看多体悟。

  ——谢茂这是在调教嗣皇帝的父亲了,衣长宁想不了那么远,只知道皇帝是一位极亲近的长辈。

  他将衣飞石视若亲父,与衣飞石有那种关系,一样如父亲般教导他的皇帝,他嘴上不敢说,心里其实也挺亲昵地将之视若伯父。所以,他不怕皇帝。谁会怕自己家中的伯父呢?

  若皇帝有亲生的皇子,衣长宁就绝不会肖想夺嫡之事。所以,弑君的计划,哪里还敢让他知道?

  衣长宁辗转反侧睡不着,还是担心兄长被祖父责罚。翻了半夜,爬起来叹气。

  躺在床上的谢娴一动不动,心中不耐而冰凉。

  她知道,丈夫是靠不住的。

  正在前往凉州半途慢悠悠游山玩水的小弟谢洛,同样也靠不住。曾经最大的奥援与指望衣长安,如今被软禁在长公主府,她唯一能商量的人,只剩下二哥谢泓。

  接下来,怎么办?想办法与衣长安接头?太容易打草惊蛇,镇国公可不是吃素的。

  ……杀衣长安灭口?谢娴不是不想做。但是,这件事就更不容易办了。

  ※

  次日不朝。

  衣飞石早早地起床去羽林卫处理积压月余的公事。

  谢茂多睡了半刻钟,待天彻底亮了,才起床洗漱。吃着御膳房新制的梅饼可口,就叫给衣飞石送一碟子去。秦筝在旁研墨服侍,谢茂问道:“昨儿听事司送来的折子呢?”

  秦筝连忙把准备好的折子呈上来,他听银雷师傅吩咐过,与公爷相关的事,多上心准没错。这折子他一直放在最显眼顺手的位置,就知道皇帝肯定要问。

  衣飞石回了宫,谢茂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精神,掰着脚趺坐在榻上,看笑话似地摊开折子。

  看着看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衣长宁和谢洛勾勾搭搭想东宫的位置,他真不怎么在意。

  前两世他自己做皇子时,也天天想着要当皇帝,当了皇帝之后,他的皇子们也个个想着他的位置,哪怕他不想折腾储位,所立储君既嫡且长,一样免不了朝中后宫暗流涌动。

  ——说到底,离皇位那么近了,谁不想拼上一把,将尊臀挪上去坐一坐?

  衣长宁是衣飞石的嗣子,在谢茂心目中,是少数几个有资格“肖想”储位的人。他唯一不满的是衣长宁想得还不够出格,想来想去都是替妻家想的。

  不过,如今衣长宁已经被衣飞石要挟着彻底废了前程,谢茂也不多想了。

  衣长安又不是衣飞石的嗣子,也不曾养在衣飞石身边那么多年,更没让衣飞石认认真真教养过,谢茂对衣长安就更没什么想法了。谢洛举报衣长安和谢娴图谋不轨,在谢茂想来,查有实据,杀了就是。

  “倒是比他弟弟有想法。”谢茂将折子放在自己赤裸盘起的脚上,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叫黎顺来。”

  黎顺正在宫外办差。

  听事司几个女卫跟着襄国公护送陆氏回京,到长公主府门口就掉头直奔听事司衙门。

  ——衣长安被押回京了,京城的某些人不慌张那才是奇怪了!龙幼株早有吩咐,回来之后立马找指挥副使黎顺交割案子,要黎顺亲自盯梢彻查。衣家人有三代免死的丹书铁券,别家可没有!现在不好立刻收拾你,过上三五年试试?敢和皇帝使心眼儿,听事司必须教你做人。

  昨儿快入夜时,真熙郡主的贴身丫鬟回了长山王府,说郡主身上不爽利,要王妃打发几个懂事的嬷嬷到府上,帮忙照顾小小姐衣明敏。

  这天清晨,长山王府就有三个老成的嬷嬷出门了。

  黎顺当然不能去截人盘查,他自己守在长山王府,另外让人远远地看着梨馥长公主府——走得近了,会被守门的西北军老卒们暴揍。这真是揍了也白揍,没处儿喊冤告状去。

  长公主府静悄悄的,长山王府也很安静。

  午时过后,长山王府二王子谢泓的陪读门客许旋,从西北边的角门乘轿离开。

  黎顺自己没动弹,叫人跟了上去。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二王子妃刘氏的车驾出了门。

  黎顺仍是没有动,另外叫着跟着刘氏。

  一直到宵禁,黎顺始终没有等到他认为可疑的人物出入门户,摸出怀里的薄荷酒抿了一口,身边下属送来肉饼,他啃了半个,继续守着。

  如今京城富庶,坊间都会点上坊灯照明,方便巡夜。

  黎顺百无聊赖地抓头皮,看着皮屑哗啦啦往下掉,忧愁地想,这特么休沐日又泡汤了。

  一支赤红色的烟花在南边夜空绽放,黎顺吃了一惊,即刻翻身上马:“快!通知卫戍军衙门、五城兵马司衙门,娘亲的,还真敢啊!”

  “是!卑职这就让他们调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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