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叽叽女孩
他乐道:【关你什么事?】
那人也笑,气息落在他的耳边,浓厚得化不开的暖气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染上属于对方的气味:【怎么跟我没关系?我是你爱人,你是我老婆。】
【滚远点,谁是你老婆?】
【你呀。都怪我小时候不懂事,两三下就被你勾到手了,啧,早知道就再吊一吊你,矜持矜持,也好多享受享受你那紧张我的样子。还生怕我跟别人走得近了,三天两头娇滴滴的称病,弄得我也三天两头往你宿舍跑,那些班花啊、级花啊,想要跟我说说话我都没时间搭理,就围着你转了。】那人说起从前,玩笑着调侃,却又每个字都写满宠溺。
顾青书立时也被转移了些许的注意力,回忆起当年:【哦,我耽误你游戏人间了?你现在也可以去,我不反对。】
【那我真的走了?】
【嗯,去吧。】
那人装腔作势当真从床上坐起来,但下一秒就被他捏着手指头,那人便又倒回来,把他牢牢的锁怀里,美道:【好好,我不去,逗你呢,我清白得不得了,你知道的,我这辈子都只要你,你也只能有我,知道吗?】
顾青书窝在那人的怀里,点了点头,忽而又听见对方沉声说:【以后谈生意的事情,就不要跟着去了,少出门,现在我们跟别人谈生意,也不需要你在旁边陪笑陪坐,多的是人求着我们跟他们合作,宝贝,你不要担心,我们集团的路稳得很,所以以后你不要跟着,免得有些人看见你,眼神便有些不对,很影响我对他们项目的感官,一不小心,就要发火,回来你又要骂我是蠢货怎么办?】
顾青书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但很快对方察觉到什么不对,手掌往他脸上一摸,就摸出一片冰凉的湿意,之前还对他温柔似水的男人瞬间气息一沉,周身气势都为之一冷:【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哭了?你再这样折磨我,我不会让你去给你大姐扫墓,每年都是这样,要是再病一场,你还要不要我活?!】
顾青书脸颊贴在那人的肩窝,声音满满都是温软的喃语,泣不成声:【我就是忽然想她们了,大姐太可怜了,她当时如果没有嫁给那个混蛋就好了,如果二叔他们让姐姐上学,什么都会不一样……我现在这么有钱,可是她却享受不到,我对不起她。】
【行了行了,你还对不起我呢,你老公现在这么有钱,还不是成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托关系给你找专家调理身体?你什么时候哮喘不犯了,我立马就给那专家磕头你信不信?青书,你现在要是不哭,我先在也能给你磕三个响头,怎么样?想不想看?】
顾青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话好多啊,你让我自个儿缓缓就好了,就是有点儿想亲人了,你知道的,我大姐就跟我妈差不多,我想我妈还不行吗?】
【不行。】那人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起头来看着彼此,【青书,你也说过我是你最后的亲人了,活着的在你面前活蹦乱跳你不多看看多想想,我会不高兴。】
【顾青书,你得多看看我,眼里只有我,就像我眼里只有你一样,不然这不公平。】
【宝贝,你欠我太多了,我劝你不要留着下辈子还我,这辈子若是不能长命百岁的陪着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听见没有?谁知道有没有来生这种玩意儿呢,我就要这辈子,懂吗?】
顾青书笑了笑,答应道:【好。】
【嗯,宝贝儿真乖。】
说罢,又是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是黏糊糊的深吻,缠绵得无法呼吸。
这样的梦境具体到已经不能算是梦了,几乎让顾青书以为自己就活在这个地方的时候,空间却瞬间扭转变换起来,像是开了加速,他看见自己跟着那人一块儿坐火车去了一趟蓉城。
蓉城发展变化得飞快,到处都和他记忆力的不一样,茶厂则早就改成了食品加工厂,厂里的福利房一栋栋修得比老房子漂亮多了,又高又亮,顾家小楼也早就没有住人了,一切都像是被时光遗留在了过去。
蓉城的剧院在顾青书的现实里是最繁华的中心地带,结果从梦中看去,却萧条得好像缩了水,周围栋栋高楼起来,剧院便被压缩得没有了人气儿。
后山上寂寞的大桂树早死了,一路往后山走去,路上认识的人没有几个,只有胖子的妈妈胖婶还在路口照顾脑子不大好的胖妹,瞧见了他们,瑟缩着双手双脚,远远的望着,不敢走近,不高不低地打了声招呼,就没了以后。
山上各家各户的坟头藏在茶山的隔壁,一包连着一包,等走到目的地,连着的两个墓碑上一个写着大姐顾英红,一个写着二姐顾春兰,一个是九六年二月十七的忌日,一个是九六年九月初一的忌日。
顾青书站在这两个坟头前,身边跟着那个自称是他爱人的男人,既怕死,又不知为何而活。
再后来时间飞速前进,他瞧见自己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医生跟那人谈论手术事宜,似乎是因为他的起搏器需要更换电池,但因为这几年陆陆续续动过好几次大手术,身体亏得不成样子,即便养了一年再开刀也实在是风险极大,所以正在劝那人签一下医患协议。
医患协议基本是每个需要动手术的人都会签的合同,意思大概是如果手术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只要医生操作无误,那么就不能找医院和医生的麻烦等等。
那人平日杀伐果断,这个时候娘们唧唧的死活不签,被他嘲笑了一番,那人等医生走了以后很是沉默的把他抱在腿上坐着,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说:【不知怎么的,总感觉有点儿不好的预感,不想签,好像签了,就不好了……】
然而不签字医院是决计不可能给开刀的,他不换电池妥妥地会没命,这也不是开玩笑,于是自个儿签了字,临入手术室前还和那人牵着手,约定出来后六月一起去巴西看世界杯。
然而他被手术车推进去后,画面就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中,顾青书在这阵灼热的空白窒息里嗅见了过于真实的奇怪气味。那像是一种鱼腥味,但又并不会惹人恶心,像是血的味道,但又没有铁锈的元素,潮哄哄的像是加热的大海,他突然想起来这种味道他闻过,每回胖子和金哥干坏事儿的时候,胖子去过的厕所就这种味道,金哥的小房间也是这样的味道,得开窗好好散散味道才不会被家长发现。
顾青书被这味道唤醒,缓缓睁开眼,就听见电视里早已没有在播放那些奇怪的小电影儿了,正放着西游记女儿国的剧情,他则还躺在金哥的腿上,双手抱着金哥的腰,脑袋埋在金哥的小腹上,难怪嗅到那样的气味,估计是方才金哥有点儿感觉,但又没有管它的缘故。
顾青书慢吞吞的从金潜身上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看电视的金潜立即捏着他的手腕,把手拉下来,说:“头疼?要不要回去休息了?我就说你吹空调不行。”
“我关了吧,反正现在太阳也快下山了。”
顾青书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边还坐着高醒,总觉得这人来头古怪,梦里从未见过这人,等等,他也没有看见金潜……
那个看不清脸的人是金潜吗?
还是说,是别的谁?
顾青书内里一团乱麻,表面倒是冷静,对高醒说:“这没事儿,我回家去好了,正好也快到了吃完饭的时候。金哥,你一块儿走吗?”
胖子见好兄弟们都要走了,不舍道:“搞什么啊,我还跟我妈说今晚不回去了呢,怎么这么快就散伙了?”
顾青书笑了笑,说:“明天见吧,太累了,而且你也要让金哥回去跟金厂长谈一下市里果啤厂长能不能找吧?”
“这个不着急。”一直盯着顾青书的高醒一边把空调给关了,一边非常自然的去倒了杯热水递给顾青书,“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刚才做噩梦了?”
胖子笑着说:“能不做吗?我要是像他那样躺你们两个身上,我还要落枕呢!”
顾青书捧着高醒递过来的玻璃杯,喝水都细致得像是小猫在舔:“不对,你要是躺金哥身上,你能把金哥腿给压残废哈哈哈。”
胖子‘切’了一声,眼瞅着顾青书把外套还给高醒就执意要走,便也不拦着,等青书和金潜都走了,才听见高醒这位款爷哥们儿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应该是做噩梦了……”
胖子还在看西游记,头也不回地接话:“睡眠质量不好的人就容易做梦,我妈就是,据说是生我妹的时候落下了月子病,晚上睡觉就很容易醒,小狐狸他是身体差,大概睡眠质量也不好,就容易做梦,不过最近电视广告上有个太空枕头说是什么都能治,等咱们赚了钱合伙给他买一个好了。”
高醒捏着还残留着少年余温的外套大马金刀地坐回沙发上,另一只手里则握着方才顾青书喝过的玻璃杯。
那玻璃杯里的水晃晃悠悠的,没两秒,就被高醒放到了自己的口中去,首先像是品尝红酒一样闻了闻,就是很普通的白开水的味道,然而高醒却觉得微醺,随后蜻蜓点水一般抿了抿,眸色迷离着,像是舍不得太快喝光。
另一边,说是要回家去的顾青书和金潜却是没有分道扬镳的各回各家,他拉着金潜往后山去,踩过那曾经被他画得满是向日葵的山间小阶梯,一路向上,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找到梦中两个姐姐的坟包,看见那里还什么都没有,挤满了一堆紫色的牵牛花时,重重的颤抖着松了口气。
上山的时候,顾青书只说想要上山来看看,金潜没有问为什么,很多时候他和青书之间都是不必言语太多的,只要青书想要做什么,他跟着去就可以了,至于缘由,他的小狐狸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可到了这里,见少年在夏日的夕阳下周身一派冰凉冷清的气质,金潜那眼神便凌然了几分,强硬道:“说吧,怎么了?”
顾青书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等金潜坐到了自己身边后,才笑着晃了晃脚,说:“做梦梦见我姐他们被埋在这里了,就像真的一样,太真了,所以过来看看,如果真的有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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