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猫今天又想出了什么养我的办法? 第38章

作者:浩然天风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萌宠 玄幻灵异

“不,我只是莫名有种直觉,这一笔就该这么转。”

“那就按你的直觉来,技巧只能排在天赋之后,不要被外物影响。”

“那我继续了?”

“继续吧。”

观昏晓盘坐在茶几后,照着对面桌子上的龙虾壳细细落笔,他弓腰弯背,后颈自然垂折,阳光沿着他的背脊线条晕染,描摹出一弯漂亮的弧度,依稀透出别样的古韵,仿佛古时画家的剪影投送至当下,虽然随性懒散,却不会有人因此怀疑他的作画水平。

为免打扰他,连青酌坐得比较远,本来还想设个隔音结界,他却说自己更适应自然的环境音与环境光,连青酌只得作罢。

观昏晓并没有说谎,哪怕是过年期间略显嘈杂的环境,在拿起画笔后也成了他沉浸作画的助力,而非掣肘。

他被异样的直觉推动着,不太熟练地在纸上落下深浅不一的笔画,一只张大钳子、张牙舞爪的龙虾渐渐成型。

虽然因使力不匀而导致墨迹洇染、笔触歪斜,但比起之前他边脑补边画整出的不可名状之物,这只龙虾在神韵不失的情况下保证了形体的正常完整,可以说是进步良多。

连青酌悄然无声地踱至他身后,弯腰从他的视角打量纸上的龙虾,越看越心惊,甚至开始怀疑他不是那位的转世,而是他的原身沉睡多年后醒来。

塑骨虽然只要求准确描摹物事外形,但初次接触工笔的人,第一幅画就画成这样的概率不亚于中五百万,这根本不是用天赋就能解释的事,用传功才勉强算是合理。

那个世家的传人的转世都这么……

“画完了,你看看怎……”

观昏晓的声音忽然在耳畔炸响,连青酌还未回过神来,就感觉颊边擦过细微冷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从自己鼻尖蹭过,留下淡淡的暖意与轻柔触感。

连青酌一怔,转头看向观昏晓,正迎上他同样怔然的双眸。

他的眼神下意识低垂,掠过观昏晓形状姣好的薄红唇瓣,喉结滑动,似有滚烫的焰流自鼻尖骤然逸散开来,烧得他眼底紫雾翻涌,犹如流火腾飞,理智都快要在这突如其来的高温中宕机。

观昏晓愣了半晌,在他的吞咽动作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手指一松,毛笔“啪嗒”一声掉到桌上。墨水从笔尖溅开,在龙虾旁的空白地界处洇染成无序怪形,越发衬得它气焰嚣张,傲岸不群。

气氛渐渐滑向怪异的深渊,正如纸面上逐渐晕染得奇形怪状的墨渍。

就在连青酌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紧,蜷握成拳,即将做出什么举动时,突然有人敲响了院门。

两人猛地弹开,观昏晓转身抓起画笔,连青酌后退摁住右手,局促地急喘几声。

“你好,我来取货。”同城速递的小哥扬声道,“司巍藿先生让我来这里取一份餐食,请问我现在方便进去吗?”

观昏晓清清嗓子,拿过一旁早就打包好的食盒:“……方便,进来吧。”

连青酌轻触鼻尖,瞳孔间如火如霜的紫色光泽流动许久,才慢慢褪尽。

天凉了,让司巍藿的体能训练翻倍吧。

第40章 高兴

快递员拎着食盒离开后,院子里又静默半晌,观昏晓才轻咳两声打破沉寂。

“我画完了,你来看看。”

“好。”

连青酌松开手指,揉了揉掌心那几个深深的月牙印,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跪坐下来查看画作。

其实画的内容之前他就已经看清楚了,但为免尴尬,他还是装模作样又鉴赏一番,才给出评价。

“洇墨、线条歪斜这些显而易见的缺陷我便不多说了,关键在于你的手不稳,多练几天就能改善。除去这些,你这只龙虾最大的问题是……”

一幅初学者的龙虾图,在连青酌看来自然处处是缺点,可他并不嫌弃,而是耐心地一一拆开讲解,尽可能为观昏晓查漏补缺。

听着他徐徐如风,娓娓道来的话语,观昏晓漂浮的心渐渐落回实地,跟随他的讲述认真思考,并捏着毛笔在空白宣纸上记录一些关键词,笔锋飞扬,写出的字也是张狂冷冽的姿态。

对此,他并无自觉,听完讲解后便带着理论重新动笔,心无旁骛地扑在画龙虾上。

写满笔记的那张纸则悄无声息地被连青酌抽走收起,不仅如此,他还用手机录下了观昏晓的绘画过程,发到特物局局长的微信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观昏晓笔下的龙虾也越发生动有神,那些常人需要依靠大量练习才能改正的缺点,他用十几张废稿就一一纠正过来。

如此天赋,是放到网上都会被走近科学打假的程度。

特物局监狱深处,安岳襄将手机上的视频投影至背后新安的大屏幕,倚坐在巨大浴盆边沿,边喝酒边陪怨妖观看。

“怎么样,是他吗?”局长扯了扯西服衣领,吐出一口酒气,“他长得好看,但和那位流传下来的画像完全两模两样……”

“是他。”

不等他说完,怨妖就迫不及待地打断,周身无时无刻不在翻滚涌动的黑雾前所未有地安静,庞然身躯里时不时传出的凄厉嘶吼也停止许久,越发显得它的本音清澈微冷,仿佛初春枝头融化的雪水。

“只有人类惯以皮囊认人,妖族只看灵魂。”它静静望着大荧幕上的人,努力收拢好躯壳表面丑陋的尖刺和突起,像是害怕那人突然回头,看到自己这一身见不得光的痕迹,“我已有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隔着这么漫长的岁月,他竟然丝毫未变,还是那么……”

那么如何?

怨妖终于静下心来,愿意从心头净土中捧起这个不敢回想的故人,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早已遗忘了他的面貌与性情,被怨恨腐蚀过的记忆里只剩一点零星残片,都是自己任性妄为、离他而去时的场景。

他对它那么好,可那些本该珍贵的好,它却半点都想不起来了。

从前恃宠而骄,错将美玉弃如敝屣,而待风刀霜剑如宝如珠。

它那时把事情做得太绝,终把三百年后的自己逼入绝境。

怨妖的身体微微颤抖,黑雾浮动,有森然的骨刺自背后慢慢展开,一瞬间濒临失控前兆。

安岳襄眼睛一眯,可没等他动作,怨妖又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暴怒和破坏欲强行压了下去。

与此同时,视频播放到观昏晓画完最后一笔,回头冲录制视频的人挑眉浅笑。

他作画时习惯弯身伏案,所以衣襟、袖口和手指处都蹭了些墨迹。可他满不在意,笑起来时眉目舒展,从骨子里透出的散漫随性一如当初,时隔三百年,从未改变。

“你过来看看,这次总能及格了吧?”

怨妖听见他这样说,尾音轻轻上扬,熟稔而亲近。

镜头忽然晃了两下,被支在某个高度,录制的人则转至跟前,弯腰拿起宣纸,同时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背上,偏头与他同看。

影子倾斜于侧,像依偎,像相拥。

“……”

怨妖尾巴一扫,大屏幕寸寸碎裂。

安岳襄倒酒的动作一顿,思索几秒钟后丝滑接上。

无妨,局里出钱,与他无关。

终于画出一只合格的龙虾,观昏晓如释重负,将纸笔砚台都推至一旁,转动舒缓酸痛的手腕。

连青酌慢条斯理地收起所有画稿,右手探到身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一盘海鲜冷盘,壳肉整整齐齐地分离,还配了蘸碟,是观昏晓亲自盖章喜欢的那种。

他笑眯眯地放下冷盘,指了指虾蟹肉:“这是奖励。”

又指了指旁边的蟹壳:“这是作业。”

最后指了指身后圆桌上完整拼回去的帝王蟹壳:“那是明天的教具。”

“……”

观昏晓端起蘸碟一饮而尽:“嗯,这个味道就是我此刻的心情,酸涩苦辣,悲伤难明。”

连青酌轻轻一笑,旋身变回天窍,迈着小短腿扑到他怀里,爪子攥着他的衣服爬到他脖子上,支起身抱住他的脸,软软的肉垫摁在他唇边,在他颊边连亲三口。

“喵呜呜~”

糯米团子甩着长尾巴,发出软绵悠长的安慰声。

观昏晓捻掉猫毛,板起脸:“你根本不是在安慰我,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天窍歪歪脑袋,支棱着耳朵想了一会儿,又往他另外半边脸亲亲三口。

“喵——”

你说得对,所以猫猫要再多占一点!

陪着观昏晓又练了一整天工笔,初二夜里,观昏晓被天窍用妖力结界严严实实保护起来,睡得安稳。

它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睁着圆眼睛打着探照灯跳下床去,跃出窗户后在空中变回原身,随风舒展的衣摆宛若张开的羽翼,托着他掠向夜幕的另一端。

片刻后,连青酌落在酒店天台上,比他早五分钟过来的司巍藿、林摹丑和凌洛三人当即迎上前,在他身前一字排开。

“老大。”

“队长。”

“队长晚上好!”

三人并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都很松弛,尤其是司巍藿,还在嬉皮笑脸地跟连青酌挥手打招呼。

连青酌眼尾紫焰一闪,唇角缓缓上扬:“你们的实战能力太差,严重影响了完成任务的效率。趁着过年有空,我同局长提了个建议,打算专门抽出两旬时间对你们进行特训。”

闻言,凌洛和林摹丑忽的背脊一寒,后颈汗毛根根竖起,就连最迟钝的司巍藿也察觉不对,出了一头白毛汗。

“特、特训的内容是什么?”林摹丑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地问。

“既然是实战训练,自然要正正经经与人交手。”连青酌褪去本相,换了人身,一身唐装雪白洁净,寒意森森,“我会将实力压制到和你们相同的境界,你们每人与我对练半个小时,输得最难看的一人次日体能训练翻倍。司巍藿,出列,从你开始。”

凌洛、林摹丑:“……”

司巍藿:“……啊?”

当夜寒风萧索,那是祁县最冷的一夜。

……

观昏晓只有三天年假,初三就开始正式上班。

一早起床,他用司巍藿送的大头虾和螃蟹分别煮了鲜虾粥与蟹黄粥,还给表哥下了一碗蛤蜊海鲜面。

早餐差不多做好的时候,消失一夜的天窍也乐颠颠跑进院门,轻车熟路找到观昏晓的位置,一个原地起跳蹦到他肩上,把刚摘的腊梅别到他耳朵上,再叼走他刚剥好的虾肉。

“喵呜——喵~”

天窍身上裹着腊梅香味与晨露清寒交织的气息,两爪抱虾努力啃咬,耳朵一抖一抖的,看上去似乎是饿极了。

观昏晓摘下那朵金黄色的小腊梅,别在胸前的口袋里,盛出一小碗粥晾在旁边,见它又高兴又略带疲倦的模样,不禁有点惊奇地问:“你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难得看你露出疲态。”

“喵呜……咳,我没做什么,主要是心累。”连青酌吞下好容易嚼碎的虾肉,声音温柔含笑,“为了督促那几个不成器的下属罢了。”

观昏晓揉揉它越发圆乎的脑袋,吹凉一勺粥喂给它:“你是指土豪哥他们吗?是有多不成器才让你也觉得心累?你陪我画一天画都没露出过一丝倦意。”

“他们和你比不了。”天窍鼓起脸颊啄吻他的指节,把胡须上的一颗米粒蹭到他的指腹上,“身份不能比,天分亦然。”

观昏晓学画一日千里,两天掌握工笔技巧,顺利达成塑骨目标,远非在他手下撑不过三招,还得要他手把手拆招教导的蠢萌队友们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