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之前 第66章

作者:AyeAyeCaptain 标签: 强强 西幻 东方玄幻 史诗奇幻 正剧 玄幻灵异

众人都欢呼起来。

“真是妈妈一样可怕的女人啊。”德米安嘟囔着,叫住旁边的侍者,端了一杯香槟。

“利兹阁下在神圣帝国也以舞技著名。”侍者彬彬有礼地接住了他的话,“她第一次进入社交界时是和上将跳的第一支舞,那是她唯一一次被领舞。”

德米安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旁边的侍者,发现对方带着神圣帝国的出入证,对方的姿态很专业,看起来经常出入上流晚宴,估计是专门调来服侍这次舞会的,对方注意到他的打量,笑了笑,“竭诚为您服务。”

秘书们在舞会上是个尴尬的存在,不能消失也不能碍眼,一般都会挤在二楼,贴心的主人家就会派一些侍者跟上去,秘书和侍者都算是服务人员,有的心思灵活的还会互相交换情报,也算是另一个信息场。

德米安心思活络了,心说这我熟啊,他转转眼珠,压低声音问:“哥们儿,你们那位利兹阁下的未婚夫呢?”

他故意这么说,好让对方被他带着走,果然侍者笑了,“您说的是第一天来的那位先生吧?那是利兹阁下的顾问,据说是特意从军部请来的,他们二位没有婚约关系。”

好极了爹!这么看来你还有机会!

侍者的目光看向舞池,笑着说:“利兹阁下在帝国也有众多追求者,或者说她本人也很喜欢追求优秀的异性,贵国这么多青年才俊,想必今晚会是个良夜。”

良夜!必须良夜!德米安心说我要不是下不去我立刻就……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跪着求阿纳托利去跳舞!急死个人!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金镑,不着痕迹地塞给侍者。

侍者非常熟练地收了,恭谨道:“客人请吩咐。”

“看见那个角落里棒槌似的家伙没?”德米安往楼下某个方向一指,“就那个端着酒杯的,黑发黑眼穿军装,脸长得特别俊。”

“看到了。”侍者笑道,“贵国是不是只有这一位先生没有去排队和利兹阁下跳舞?”

“你别管那么多。”德米安道,“你去帮我带个话,让他千万和利兹阁下跳支舞,求他了,一定要和他说我说的,求他了。”

侍者听得笑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德米安:“啥意思?”

“利兹阁下对特立独行之人往往很有兴趣。”侍者道,“只有那一位先生没去排队,利兹阁下一定会注意到他。”

“她一定会去请他跳舞的。”

他们正说着,楼下一支舞曲结束,利兹将舞伴送下台,排队的叶尼涅少年立刻迫不及待要伸手,她却微微一笑,朝对方躬身致歉,“抱歉,请稍等。”

接着她大步朝舞厅对面走去,军靴在地板上铿锵作响。

她直接走到了阿纳托利面前,朝对方伸出手,彬彬有礼道:“这位先生,能请您跳一支舞吗?”

黑发黑眼的青年抬头,和她对视。

而后放下酒杯,站了起来。

两人都穿着军装,都有着冷静从容的眼神。那一刻舞厅里的旁观者不禁暗自赞叹,都是长枪一样挺拔的人啊。

阿纳托利淡淡道:“抱歉,我舞艺不精。”

“没关系。”利兹体谅地笑了笑,“我可以带着您跳,一定会让您享受到舞蹈本身。”

“我不会跳伴舞一方的舞步。”

舞厅里不知何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俩。

这个叶尼涅人显然是在让利兹下不来台,刚刚侍者说得很清楚,利兹从进入社交界后就再没被领过舞,想必这在神圣帝国也不是什么秘密,已经有帝国方面的人开始不悦地皱眉了。

德米安急得抓耳挠腮,心说怕啥来啥,爹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死板,你惦记我娘也有个分寸行吗?跳个舞又不是要剁了你的脚!

“哦。”利兹有些惊讶地一挑眉,随即很豁达地笑了,向他解释:“您大概是不知道,我在故乡从来不被人领舞。”

“不过枫丹公馆位于国境线,既是我的故乡,也是您的故乡。”利兹善解人意地说,“我们都是客人也都是主人,客随主便,理应彼此体谅。”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她说,“不如做点破例的事。”

神圣帝国的人都有些惊讶了,她这是愿意被叶尼涅人领舞?这是外交场合,此举可不是什么体面的举动。

只见利兹朝乐队打了个响指,高声道:“第八交响!”

德米安愣了愣,直到慷慨激昂的旋律传来,他突然意识到利兹刚刚说了什么——第八交响曲!这是一支军曲!

所有的人群都立刻退开,连带着舞池中跳舞的人群也纷纷散去,这支曲子在西大陆代表着一种非常悠久的传统,它从作曲之日就有配套的舞蹈,专为出征与凯旋而生,每一个军人都会跳,也只有军人才能跳。

在场有军衔的男女并不多,也没法凑成对跳舞,旋律刚刚演过一个八拍,舞池里已经空无一人。

这下连阿纳托利也无法拒绝了,他抬手,和利兹一同走进舞池。

他们几乎一样高,两人四目相对,以军礼互相致意。

而后,两双军靴清脆地一踏,锵然有声。

军舞是没有领舞与伴舞之分的,当两个人抬脚的刹那,他们都会是战士!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莉莉玛莲从不和情人跳舞

沃克沃斯,港口。

黄昏万里,此时的海面就像一张旧宣纸,波纹一如纸上古老的褶皱,极浓的墨蘸下去,不久之后,月亮就要从墨晕处升上来。

“如果是在广州,此刻大概会有江灯渔火吧。”林连雀喃喃道,“还能听到花筵酒家的琵琶声,这个时候,船宴就要开席了。”

他双手抄在袖子里,看向不远处,贺唳正在走过来。

“怎么?”林连雀问,“还是不行?”

贺唳满脸厌烦,“不行,说什么补税还是什么狗屁倒灶的,反正是不让过。”

他们所有人都被堵在了一座吊桥前,桥已经抬了起来,只有滚滚逝水从众人眼前流过。

这里是前往港口的必经之路,三家的船大部分都用来载兰亭区的其他广州人离开了,剩下一条林记的船停在港口,他们必须从这里过去,才能上船离开。

港口今晚是空的,偶尔有想过去的人也很快被卫兵驱赶,他们是广州人,卫兵不敢轻易打扰,只是远远地看着。

很快过去交涉的三家伙计都回来了,各有各的说法,有人说贺家少了什么税没交齐,有的说港口维修,反正是禁止通行。

“估计是打草惊蛇了。”潘逢声伸了个懒腰,“这是铁了心不让我们走呢。”

“要不换个港口算了。”林连雀道,“我特意还备了别的船,没挂林记的旗,白金汉总不至于把每个港口都堵上。”

“那得等明天,化整为零,找时机慢慢走。”贺唳厌烦地说,“现在人太多了,我们乌泱泱赶过去,他们就敢把另一个港口也封了。”

潘逢声:“不如分开走?各走各的,总不至于封仨港口吧。”

“咱们三家的一周的税顶得上沃克沃斯一个月的港口收入。”贺唳骂骂咧咧道,“只要咱们走不了,这买卖白金汉只赚不赔,你说他会不会封?”

潘逢声听得叹了口气,“太会赚钱也是一种罪过啊。”

“这可是大罪过。”林连雀听得笑了,“孩童抱金,人皆魔鬼,十三行的人在远洋他乡做生意,本就无异于三岁小儿持金过闹市,人家不宰你宰谁。”

“别说屁话。”贺唳看起来巴不得扛个炮把那破桥轰下来,“到底有辙没辙?”

“没辙。”林连雀摊开手,“现在天也不早了,要是实在走不了,不如找地方喝酒去?”

潘逢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我记得林老板是练家子?”

林连雀:“怎么?”

“感觉这水也不是很宽很深,肯定没有太湖那么大。”潘逢声眯眼打量着不远处的水岸,“您要是会个轻功水上漂什么的,不如漂过去直接把那桥放下来——”

“兄弟。”林连雀诚恳道,“我是练家子,不是活神仙。”

“没事少看点话本。”贺唳不耐烦道,“桥对面守着一整个卫兵队,个个都有枪,他敢过人家就敢送他吃枪子儿。”

潘逢声:“那不是还有什么金钟罩铁布衫——”

“说了让你少看点话本,二十八房!”贺唳抬脚就踹了过去。

贺唳的身板咳嗽一声别人就得吓死,潘逢声压根不敢动,一边挨踹一边讨饶。林连雀满嘴诶呦诶呦作势拉架,实则纯看戏,哪边也不站。

他们这边一团混乱,枫丹公馆中的舞会也进行到了高潮。

全场都注视着正在跳舞的两人——他们都穿着军装和高筒军靴,大腿绷得笔直,腰背挺拔如剑,舞池的地板是柚木做的,平时踩在上面的都是柔软的羊皮舞鞋,能够发出轻盈的回响,但此时此刻,地板仿佛在两人脚下变成了钢铁。

乐手有力地敲出一串鼓点,阿纳托利和利兹擦肩错身,而后同时回头,“啪”地一击掌,坚硬如兵戈相接。

天奶。德米安在楼上伸着脖子往下看,心中道:我知道爹你很能,但没想到你这么能,居然连跳舞都能跳得这么溜……

舞池里旋律已经接近尾声,一支舞看下来,德米安也几乎放弃了撮合他爹和继承人的想法,这俩人看起来实在过于针尖对麦芒,对视的时候不能说是火花四溅,而是冰山撞火山,两败俱伤都很惨。

双方能一起跳支舞看起来已经是缘分的极限了,这俩人要是一国的,估计连朋友都没得做,得是你杀我我杀你的那种。

一曲终,两人同时退开一步,互相敬礼致意。

如雷般的掌声在周围响起。

排队等着和利兹跳舞的叶尼涅人都散了,男人们非常有自知之明,有如此势均力敌的舞伴,没道理利兹还会选其他人。

乐队开始演奏一支探戈,陆续有其他的舞伴成对入场,利兹笑着看向阿纳托利,“要不要再跳一支舞?”

“不必。”阿纳托利看向舞池外,“我的探戈跳得不好,您有更好的选择。”

“我其实也不想和你跳舞。”利兹笑得有些无奈,“我请你跳舞,是受人所托。”

阿纳托利把头慢慢转了回来,“你想说什么。”

利兹上前一步,在他耳边轻声道:“教官托我给你带句话。”

德米安伸着头往下看,看样子巴不得直接冲下去,嘟囔着说:“诶呦我去这俩人说啥呢——”

“耳鬓厮磨鬼鬼祟祟。”旁边的侍者道,“要么是情话,要么是战书。”

“有道理,我感觉下战书比较合理……”德米安扭过头,呆住了,“哥们儿你干啥呢?”

那侍者坐了下来,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双金色舞鞋,旁边放着德米安刚刚塞给他的一把金镑,他拿着胶水,正在把金镑粘在鞋底。

侍者的动作很麻利,“客人知道探戈的由来吗?”

他的声音变了,沙哑而富有磁性,仿佛蕴含着魔力,德米安鬼使神差地接着问了下去:“什么由来?”

“探戈最开始是情人之间的秘密舞蹈,跳舞双方都违背了礼法道德,为了一己私欲和情人鬼混。”侍者道,“所以跳舞的时候男性往往会佩戴短刀,以防人家的正牌老公突然冲出来和他决斗。”

德米安:“怎么听你一说感觉这么不正经……”

“也有浪漫的说法。”侍者笑了笑,“探戈这种舞是要带着赴死的心去跳的,求爱的意志,也是甘愿赴死。”

德米安:“不至于这么杀气四溢吧,我看楼下各位跳得挺情意绵绵的。”

侍者粘好了鞋,“啪”地扔在地板上,不得不说钱的声音就是好听,鞋底清脆惊人,“那不是真正的探戈。”

德米安:“那你说,真正的探戈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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