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第55章

作者:夏野堂 标签: 强强 虐文 美强惨 万人迷 救赎 玄幻灵异

燕庭霜惶然倒退,可他身后就是悬崖,脚步才稍一错,便有不少冰块碎石从崖边纷纷坠落下去。

他没忍住尖叫了一声,委屈得不行。

说到底,李清鹤一个外人,此时究竟是如何能这样理直气壮,来给燕拂衣“复仇”?

他自己这些年,对燕拂衣的态度,又好到哪里去?如今人不在了,却在这里扮演判官,他也配!

不过,燕庭霜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努力告诉自己:即使李清鹤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可也只有捕风捉影的闲话可讲,他没有证据,定不了他的罪的。

可他又忍不住想起那些弟子们刚才讨论的事,他们说,李清鹤手里也有一颗五蕴翡,是燕拂衣曾经戴过的。

可是不对,他当时在青莲雅轩做那事的时候,亲自割开燕拂衣的手腕放血,看得清清楚楚,他身上哪有一串五蕴翡制成的串珠!

如今他才是守夜人唯一的血脉亲人,李清鹤又算什么!

燕庭霜结结巴巴地说:“哥哥、哥哥他早就忧心我身体病弱,特别去找了好多法子……”

他蹩脚的谎言被李清鹤的一声冷笑打断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抵赖吗?你常来丹草堂,该不会不知道,昆仑有一剂秘药,叫做真言汤,可以让人说出不想说的真话——只是药力不太强,心志毅力极坚定者,倒是可以坚持着不回答。”

“可你呢,觉得自己能撑过去吗?”

燕庭霜腿一软,差点当众坐在地上。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他六神无主地哀哀乞怜,“别这样,小师弟,我、我身子不好,受不住——”

“你以为我会在意你的身体吗?”李清鹤说,“你以为我是燕拂衣吗?”

“清鹤师兄,”终于有远远围观的弟子忍不住道,“小师兄身体弱,况且这真言汤……当初还是大师兄调制出来的,怎么说他也是大师兄的……”

李清鹤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燕庭霜,没有将眼神分出去一点:“如果是他夺了燕拂衣的灵根,挖了他的仙骨,”他的声音愈发轻柔,“你还要这样说吗?”

四周鸦雀无声。

李清鹤早有准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一步一步向燕庭霜走去。

“你不要过来!”燕庭霜终于要崩溃了,“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何时得罪了你——你疯了!你走火入魔了!”

可李清鹤出手如电,那深红色的鞭子像一条蛇,狠辣地直接缠绕在燕庭霜颈上。

面容柔美的青年脸上瞬间就憋得发红,他想要伸手去抓,可手指只是一碰到长着密密麻麻倒刺的鞭身,就迅速青紫胀痛起来,渗出被污染成褐色的血。

李清鹤掰开燕庭霜的嘴,把小瓶中的液体一股脑全灌了进去。

然后他松开鞭子,任燕庭霜匍匐在自己脚下拼命咳嗽,在周围越聚越多的弟子当中,随手点了一个。

“你来,”那双妖娆的眼睛透出刻毒之色,“你小师兄说的什么话,一字一句,都给他记个分明。”

“那么,燕庭霜,”李清鹤阴森森地问,“你的灵根和剑骨,究竟是怎么来的?”

燕庭霜眼中爆射|出止不住的绝望和恐惧。

可就像燕拂衣曾经眼睁睁地、看着最疼爱的弟弟割开自己的手腕,将会要了他的命的血收集起来时一样,燕庭霜如今也完全动弹不得,仿佛被困在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里,顶着一道道意味难明的视线,听见自己机械性的声音,一点一点将曾经那些肮脏阴暗说出口。

“我……”

燕庭霜拼命想要控制,想紧紧地闭上嘴,可那药力对他来说,根本无从抵抗。

“我用了不弃山《天枢·濯骨篇》的传承之法。”

“哦,”李清鹤问,“这法子怎么用?”

燕庭霜发着抖,声音却在药力的控制下,空洞而稳定。

“我割开他的手腕,取了他的血,将我们的血与丹药一并融于天山冷泉,然后只需喝下泉水,就可以将他的灵根与剑骨,转移到我的身上。”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窃窃私语的声音爆发开来,形成一股混乱而巨大的嗡鸣。

燕庭霜抬起眼睛,祈求地看着李清鹤,他知道错了,他受到的惩罚也已经够多了,能不能放过他……李清鹤就算让天下人都唾弃他,又有什么用呢?

可李清鹤不思考这个问题,也不需要什么用,他只是需要宣泄,需要把注意力从自己的罪恶上转移,燕庭霜只是不巧,既罪孽深重又容易拿捏,成为他迁怒名单上很靠前的一个顺位。

李清鹤轻声说:“那时候,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知道的。”燕庭霜的眼眶通红,几乎要淬出血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淌。可此时没人会觉得那模样脆弱堪怜,大家望向他的目光中只有恐惧。

李清鹤:“所以你知道,以燕拂衣刚受完雷刑的状态,当你饮下冷泉时,几乎可以肯定会要了他的命,即使侥幸活下来,也会成为一个丹田破碎、经脉断绝,永远无法再修炼的废人?”

“……”燕庭霜绝望而麻木地低声回答,“我知道的。”

“然后你去做了,”李清鹤说,“毫不犹豫。”

“……是。”

燕庭霜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是让自己在第一次张嘴时没有发出声音,然后他又听见那冷酷的、已经听不出来属于自己的陌生声音回答说:

“我从未犹豫。”

燕庭霜的视野完全模糊了。

不期然的,他脑子里竟然闪出一个遥远的、以为自己早已忘记的画面。

是前世,燕拂衣还没被掳去魔界,是昆仑风华正茂的大师兄。

而他刚刚得到师尊的示爱,很是惶恐,患得患失,半夜都睡不着,在后山的月色下赤着脚乱走。

燕拂衣找到他,陪他坐在泉水边,说了一晚的话。

世界上最后一个会永远守护他的人说:“小霜没有谁配不上,即使是师尊。如果不再喜欢他了,你也可以随时离开,不要害怕,也不要犹豫。”

“你只要记得,有哥哥在。”

第57章

燕庭霜好像从没想过, 有一天事情败露,曾经自己说过、指使萧风说过、或刻意在外暗示、传播过的言语,都会像是最深刻的回旋刀, 一刀刀砍在他自己身上。

这几年中, 燕拂衣的名声, 在昆仑外门简直被传得很离谱。

传说大师兄心性狭窄,妒贤嫉能,不仅陷害打压出身草根的天才弟子,甚至会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结果呢?是萧风勾结魔族, 蓄意陷害, 是燕庭霜嫉妒得要滴血, 生生挖出同胞兄长的灵根仙骨,要他的命。

很多事情若是身在其中, 便容易被更大的声音裹挟, 而当那些声音消失之后,又偏偏很容易就能看出真相。

连自己都会诧异,当初究竟怎么会那么傻。

燕拂衣有什么需要嫉妒别人的。

即使不算十八岁结出又碎掉的那颗金丹,他也在五年后, 就成为了九州千年来最年轻的金丹剑修。

从十四岁第一次下山起, 整个修真界就没出过比他更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

燕拂衣又何须注重宗门权柄,为那些凡人才在意的俗气东西操心。

他是尚未结婴便领悟剑意的剑修,道心坚定甚至可撑起一方世界, 更不要说多年来,明眼人都看得到, 他给予宗门的资源,远远超过偶尔拿取的许多倍。

就连给燕庭霜煎药而特需的那些丹方药材,大多都是他自己弄到手的。

虽说三十年宗门大比之期未到, 各门各派之间也没有多频繁的交流,可但凡有出外游历的昆仑弟子,总会发现:昆仑之外,似乎他们的大师兄,拥有的都是好名声。

只有在昆仑,这个本来最应该以他为傲的师门,偏偏将明珠当作鱼目,往死里刻薄,往死里作践。

这其中都少不了燕庭霜的声音。

虽然他注意着,从未亲口说出燕拂衣什么不好,但能踏入修行的人都不是傻子。

如今回想他曾经的举动,再想想他与萧风密切的关系——何尝看不出来,每一句荒谬的攻讦背后,都有这个大师兄最信任的人的影子。

他们曾装得越无辜、越可怜,到如今,就显得越是可笑起来。

那些糊成一团的人影不断发出愤怒的、不敢相信的咒骂,可燕庭霜坐在当中,只想到一个问题:

哥哥现在,为什么不在了呢?

燕庭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到后来,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在哭。

只有根本说都说不清楚的悲伤,从头到脚将他淹没了。

他终于意识到这一点:他再也没有哥哥了。

曾经用尽全力去求、在当时恨不得能拿出灵魂来交换的一次人生,一段亲缘,都已经被葬送了。

周围人的义愤填膺,反倒成了最不要紧的事。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那种压力实在太过,燕庭霜本能地屏蔽了他们。

他只是瘫软地跪坐在那条小径上,本来以为根本都不曾在意过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争先恐后地钻进灵魂,带来炽热到令人畏惧的拷问。

那些过往,就好像是红热的锥子,从燕庭霜的脊椎刺入,划开那张虚伪的画皮,一点一点地,将他最丑恶的本来面目,从骗来的躯壳中撕扯着掏出去。

他原来,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啊。

“我没有……我从没有过想要他死……”

燕庭霜的声音如若蚊呐,他也不知是在向谁解释,嗫嚅着说出没人相信的话。

“我只是……只是觉得不公平,只是很不服罢了。”

“你不服什么?”一道火辣辣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下来,李清鹤说,“不服他总是第一个想着你,还是不服他永远对你那样好?”

燕庭霜疯狂地摇头,他想逃开那些仿佛能直接烧穿骨头的鞭子,却怎么都逃不开。

他不是不知道燕拂衣对他好,他很知道这件事,从前世就知道……只是,那好经年日久,便被不知道珍惜地遗落在身后。

他竟开始觉得那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从而不再对此觉得感激,偶尔还会因娇纵而厌烦。

没错,燕庭霜总觉得自己活得不自在,为得到什么东西都得如履薄冰,可唯独在燕拂衣一个人面前,他竟是被无条件宠爱的,可以娇纵而不讲理的。

可从来没什么理所当然。

上一次见到的时候,燕拂衣已经不理他了。

燕庭霜永远不能忘记那个画面:燕拂衣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留给他一个仿佛磐石般决绝的背影。

最后燕拂衣回头了,可那只是因为李浮誉,而不是因为他燕庭霜。

他如今坐在这条布满冰雪的小径上,才发现这里竟这么窄,这么冷,那么在他剥夺燕拂衣的灵根的那一晚,他该有多难受。

燕庭霜周身都被抽得血迹斑斑,可越是疼痛,他的手越是抠进地上细碎的冰石,被锋锐的棱角割出血来,竟都恍若未觉。

或许是意识渐渐抽离的缘故,他在想:

燕拂衣那一夜,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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