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师兄被魔尊掳走后 第99章

作者:夏野堂 标签: 强强 虐文 美强惨 万人迷 救赎 玄幻灵异

好像从……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即使知道是不对的,燕拂衣心知肚明,自己也会因为这样靠近师兄而窃窃欢喜。

但那是不对的。

燕拂衣一时想不起来,那为什么是不对的,好像与一些争吵、一些痛苦的往事有关。

师兄在与他的父亲争吵,他们吵得很激烈,甚至动了手。

过后燕拂衣远远站着,看见师兄站在一片竹林里,晨雾沾湿了他的肩膀,他站在那里,整夜都没有动弹。

燕拂衣也跟着站了一夜,他那时好惶恐,很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师兄和他的父亲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他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应当是世界上最亲的人。

太阳出来以后,他就想悄悄退走,但还没来得及动弹,师兄一转身,就看见了他。

一身白衣的青年站在光里,连肩膀上都好像铺着灿烂的光晕,他脸上本有些郁色,看清是燕拂衣之后,那些乌云就全被阳光驱散了,对他露出很惊喜的笑。

师兄走过来,用力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燕拂衣身上还有伤,他刚被李安世惩罚过,衣服盖着的身体上青青紫紫,李浮誉的手一挨上来,他就痛得一颤。

李浮誉的脸色就变了。

他的眼中像聚起了电闪雷鸣,极其阴沉,极其不甘,想要随手杀个什么人才能解气。

可碰到燕拂衣的视线,又得强做温和,用光风霁月的表象把那些阴暗的杀气都压下去。

“对不起,月亮,”李浮誉说,“我早该带你走。”

燕拂衣看进他的眼睛里,他好像从没见过师兄这个样子,因为什么事情而很痛苦,栗色的瞳孔里燃着火海。

他不想让师兄那么痛苦。如果可以的话,燕拂衣不希望任何人因他而痛苦。

……但有人对他说过,他离师兄太近,好多人都会不开心。

那些画面已经太远,思绪中又有一片仿佛覆盖了一起的薄雾,燕拂衣又想了一会儿,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师兄和掌门为什么要吵,为什么会不开心,也想不起来为什么在他心里,牢牢地记着,不可以离师兄那么近。

他想得有点头疼,于是任性地把这个问题放下,准备晚些时候再去想。

这样,在这段短暂的偷来的时间里,他就可以先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好好跟师兄待在一起。

他们走进一片春光的园子里。

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

瑶台是整个不弃山仙灵之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外界修士们传言,若在这里修炼,速度能有外面的十倍百倍之快。

可现在,这大片大片的仙灵之气里,只养着一位已经无需再简单累积灵力的金仙,一个根本没办法修炼的神魂,谁都用不到。

灵力累积着,无处可去,于是只能用来养花。

李浮誉种下的花都是凡种,但架不住生长环境过于超群,一朵朵被滋养得容光焕发、灿烂锦绣,花瓣上仿佛都葳蕤生光。

这些花随意摘出去一朵,未必比上等的仙草灵丹效果差。

可现在它们就只是装饰,李浮誉扶着燕拂衣,让他慢慢走到一片花田中间。

接着随手召来软榻,让已经没什么力气的人能舒服地倚靠在上面。

就这么一 小段路,就已经耗费了燕拂衣好多力气,他呼吸有些急促,被扶着坐下时,脚步已经有了微微的不稳。

李浮誉用自己的肩膀给他当靠背,一点一点用轻柔的力道,揉捏那双轻轻颤抖的腿。

他的手是温热的,带着一种健康而灵力充沛的生命力,那种力量传导到神魂身上,让燕拂衣垂了垂眼帘。

好不容易舒服一点,他便开始犯困。

可他又不想睡。

感觉已经睡了很久很久,现在应该醒着,醒着才能看到这么美丽的风景,才能看着让他安心的人。

如果沉入进梦里去……

燕拂衣无声地打了个哆嗦。

他说不出来,梦里究竟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事,但本能就是这么告诉他,那里特别特别可怕,再也不要去。

李浮誉的手法很专业,过了一会儿,已经明显感到燕拂衣僵硬的肌肉松缓些许,苍白的面部甚至出现一丝润色。

他暗中紧咬着的牙关,也松开了。

他很安静地靠在软榻上,看看天,看看花,似乎很安静,像一只冬天偷偷摸摸跑出巢穴的小动物,看什么都新鲜,却还随时准备着缩回去。

暖暖的风静静吹着,拂动了长长的发丝,燕拂衣盯住一株开得很盛的鹅黄色芍药,心里想着,不知道不同颜色的花,会不会有不同的味道。

他突然嗅到一股很近很近的香味。

神魂明显惊了一下,连忙抬起到处看的眼睛,然后发现,一簇柔嫩的花瓣就蹭在他颈侧。

李浮誉将那朵盛开到最好的月色花冠在燕拂衣发间比了比,趁他不注意,将花梗与发丝一起别在他耳后。

如他所料,容色与花色同辉,令人目眩。

尤其是看见燕拂衣抬眼,像是愣住了,却也没有害怕,他很慢很慢地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耳边的花瓣。

“漂亮的,”李浮誉低声哄道,“香香的。”

燕拂衣只是摸了摸,胳膊便有些没力气地垂下来,但他微微眯起眼睛,那双狭长上挑的弧度,闻言便弯了一弯。

不是之前那种,无所适从的时候惯性摆出的笑脸,月亮一样跳跃的笑意在他眼中也浮现,他翻转落在膝盖上的手掌,对着李浮誉摊开了手。

李浮誉马上振奋起来。

“什么?”他一边猜,一边观察着燕拂衣的表情,“要花吗?”

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就更深了,燕拂衣攒了攒力气,然后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李浮誉就也忍不住跟着笑,他根本抗拒不了这样的燕拂衣,心绪都被他一个最微小的动作牵动,忽悠忽悠地乱转。

他低下头,在满地的花里很认真地选了选,找到那株燕拂衣刚才注意过的鹅黄色。

硕大的花冠终于如愿到了燕拂衣掌心里。

他很认真地盯着那朵花看,凉滑的发丝从颈侧垂在腰际,上面似乎也沾染了淡雅的清香,发梢拂在李浮誉掌心,很痒。

那确实是一朵太过美丽的花儿,花冠有掌心那样大,重重叠叠,有着令人见之心喜的鲜嫩的黄色,蕊心儿却红红的,像从朝霞中升起的一轮耀阳。

李浮誉有点被晃了眼,他看着燕拂衣捧着那朵花,笑意浅淡,无忧无虑,正在恢复健康。

他的心因此胀得满满的,简直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幸福的事。

即使拼上他的命,也绝不会再让任何事破坏这样的情景。

一朵花被轻按在李浮誉脸上。

他从那种飘忽的感觉中清醒过来,发现视野被挡住了,过近的花冠充斥着他眼前,连鼻子里都是一时间浓郁起来的香气。

李浮誉愣了一下,那花儿又掉下去,燕拂衣看着他,拿着花,似乎有点歉然。

他的小月亮垂了垂睫毛,很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歪……歪了。”

李浮誉福至心灵,突然反应过来。

燕拂衣的手又无力地垂在膝盖上,他现在的身体只是堪堪没有散架,就连对普通人来说最简单的动作,做起来也有些勉强。

但没关系。

“没关系,”李浮誉说,“师兄帮你。”

他就握住那只瘦削的手腕,触手温凉,燕拂衣僵硬了一瞬,这次却没有抵抗。

李浮誉于是放心地用了点儿力,牵着他的手抬起来,扶着那朵还被握在掌心里的花。

他握住燕拂衣,让他一起,把那朵花插在自己襟前。

深黑色的瞳仁静静亮了亮。

李浮誉抚摸了一下他的发顶,又一路抚过长发,按在背上,轻轻拍着。

他说:“很漂亮,谢谢月亮。”

燕拂衣这次很放心地窝在他怀里了,那张脸上表情依然不是很多,但李浮誉能读出很高兴的意思。

柔软白皙的脖子垂在他肩上,燕拂衣碰了碰那朵几乎要碰到自己鼻尖的花,又碰了碰,像是很满足。

然后他的眼皮终于又坚持不住地沉重起来,这一次,燕拂衣很放松地接受了那股柔软的倦意,未加反抗,便被拉扯进一场温柔的睡梦。

梦里也很暖。

没有刚才担心的那些噩梦,没有挥之不去的痛苦和阴霾,他沉在一片温热的水里,飘飘荡荡。

有人托举着他的背,是最可以放心的人。

因此可以安心睡去。

李浮誉维持着那个最让怀里人舒服的姿势,一动不敢动。

燕拂衣躺在他怀里,就像是落在眉梢的一片雪,那么轻,那么薄,好像稍不注意,就会被阳光或人类的体温化去。

李浮誉就看着他的睡脸,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不在燕拂衣身边的那些年,时间在那张脸上残忍地雕刻出了棱角,现在的燕拂衣,看上去与十八岁时变化并不大,但只要用心去看,轻易便能看出眉梢眼角之间,深藏在熟悉线条下的料峭春寒。

但还好现在,月亮又落在他怀里了。

李浮誉轻轻碰了一下燕拂衣的睫毛,那长长的眼睫微微地颤,可主人睡得很熟,一点都没有被打扰。

在这些年里,燕拂衣曾有几次,有过这样放松惬意的深眠呢?

李浮誉用力去想,哑然发现,似乎一次都没有。

他总奔波在路上,总在竭力让自己维持清醒,因为总是承担最多的那个人,要顶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以至于都忘了,人总该休息。

李浮誉指尖缭绕出金色的灵力,往那深沉的梦境里,又加进去一束光。

从今往后。他想,光明要永远在你梦里。

……

相阳秋的心头倏然一跳。

他在一片血海便停下来,抚住自己的心口,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这感觉……之前从未有过。

身为魔尊,相阳秋从不觉得自己身体会出什么问题,从诞生有意识开始,他唯一感觉到的心跳,就是与燕然在一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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