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且随风去
“高处不胜寒。”谢流光说,“是前辈吗?”
“猜猜?”墨山闲却没有准确回答他了,走到船边把灯递了上去,叫谢流光给自己放。
又放一个,先前的那个却已经不知道去哪了。谢流光看着灯,墨山闲又问:“去玩玩投壶?”
没有不玩的道理,也没有不中的道理,毕竟修仙几百年,原本都是寻常的事,但周围人一齐起哄夸赞的时候,谢流光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没玩多少就回头扑到了墨山闲的怀里,整个人都红扑扑。
墨山闲也笑,手指冰凉,绕过他的后颈,他整个人都烫了起来,忍不住说:“痒。”
“哪里痒?”墨山闲说,“这是冰。”
“这是痒。”谢流光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墨山闲笑着抱他,人群熙熙攘攘,下一秒他们就出现在了空中。
底下热闹的声音离得远了,周身就是人们放的孔明灯,谢流光再次睁眼一下子愣住,伸手碰了碰旁边的灯才说:“底下的人会看到。”
“看不到,没事。”墨山闲偏头亲了亲他,“玩了一下,当真觉得自己也是凡人了?”
哦,仙人不想让凡人看到,有的是法子。
谢流光又笑了起来,说:“找找我们方才放的那两盏。”
暖黄的光从一盏一盏的孔明灯里晕了出来,谢流光觉得身上也暖洋洋的,不像在夜里。
墨山闲说:“这么多灯,上哪里找那两盏去。”
确实,江边的,船上的,人本就多,一盏一盏的放,有的还已经落下了。
谢流光伸手拍了拍一盏马上就要幽幽往下落的灯,那盏灯马上又晃晃悠悠朝着天边去了,上面不过八个字“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谢流光没再作声。
待了片刻,墨山闲又要把他放下去,迎着风冲到了江边,不少人就踩着水滩往江上放花灯,有的被浪打回来了,有的飘去了江中央,就这么顶着一小团火。
谢流光便买了几个,到江边去放了,墨山闲手里提一盏灯笼跟在旁边。街上有人放烟花,小小的一团在地上炸开,随便施个什么法术都比它动静大,但谢流光从街头看到街尾,看了半天。
玩了许久,直到街上的人都散了,才重新回了那货船上。
这次没再踩水,乘一叶竹筏飘回船边的,谢流光手里拿着糖葫芦隐隐有两分困意,船头坐着的不再是中年人,而是另一个伙计,见着他们上船,招呼了声:“玩完了,好玩不?”
“好玩。”谢流光回答。
“这边是过十五,我老屋里过十三也热闹。”伙计笑着道,“船上晃,你们待会儿要睡不着,上来跟我聊天。”
墨山闲应下,抱着谢流光回了给他们单独隔开的小房间。门外还能听到其余人的鼾声,谢流光躺到床上就闭着眼睛睡着了。
墨山闲笑着看着他,片刻以后起身,从原地消失不见,落到了岸上一户人家的房檐上。
他俯身捡起了落在这儿的已经坠落的灯。
灯已经破破烂烂了,其上那个“杀”倒还完好无损的待着,他看着这字,片刻笑了,折好,收进了储物袋中。
第24章
水上行船半月,没什么太大的波折,倒是这“走帮”消息灵通,不仅凡间的,还能听闻些仙界的消息。
便是仙界还在找他们。
这些人也分不清通天宗还有什么别的宗门,伙计不知从哪带的消息回来,也只说是那些个仙人要找,也不太清楚状况,只说他们杀了人。
领头的中年人听了都“呸”了一口,说他们那些仙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杀过几个人?
他说的时候谢流光和墨山闲就在旁边听着,闻言两人都没说话,中年人又问他们:“你们不也是那修炼的,没接着消息?”
“我们这半个月不都在船上么,哪能接到什么消息。”墨山闲便笑着道,“况且我们只是散修,和那仙盟干系不大,说不准还没你们灵通呢。”
中年人便隐隐有两分得意:“你莫说我们虽然只有练体和练气,但还是有认识人在那仙盟里的,稍微有那么一点儿门道。”
墨山闲便随口奉承了几句,中年人又越发得意,特意给他们展示了一下捉鱼的绝活,晚上甚至亲自下厨,给他们整了点烤鱼吃。
虽说到了筑基已经能辟谷了,但中年人眼瞅着谢流光一路上半个月以来就没停过嘴,虽也不是按着那一日三餐来吃的,但吃的也不少,全是墨山闲不知道从哪整来的东西。零零碎碎,他们之间也太过亲密,足够这一船的人看出来他们俩关系不一般。
半月以后下船,早有马车和接应的伙计等着,拉车的正是苍云马,和普通的走兽不同,也是吸养天地灵气而成的灵兽,脚程较普通马还要快上不少。
中年人原本打算对他们夸耀一番,转念一想又说:“这你们肯定都见过。”
墨山闲确实坐过,谢流光却没有,从前的通天宗大师兄日子过得着实匮乏,来去之间要讲求速度大多在天上飞。墨山闲便抱着他在马上坐了一段路,马背颠簸,谢流光坐了一会儿就已经睡着了。
“走帮”这趟镖,一趟统共也就水上半月,路上半月,不过上路才两天,他们就已经进入了万兽林的边缘。
万兽林说是林,实则不全是平原,越深入腹地,山越高。林子最外边儿都是些寻常动物,越往里灵气越浓郁,便越是阶级高的灵兽。
这些灵兽不常出山,各自盘踞着自己的巢穴,身上不论对于凡人还是修仙者来说,都浑身是宝,是以一直有人高价悬赏其内的灵兽,中年人说的能打猎领些赏钱,也大多是因为此。
他们交了路费跟着这趟镖走,却并没有说目的地。中年人只是收了丹药,便没有多问,这一趟下来熟悉不少,知道他们是筑基,还侃大山说要是遇着了自己解决不了的灵兽,可得劳烦二位出手了。
虽是这么说,可这趟路他们也是跑了无数次,所有路线都烂熟于心,能经过的地方所盘踞的灵兽也都清楚是些什么东西,灵兽的寿命和修真者一般都长,不至于太快更新换代,也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这二位也就乐得像两尊大佛一样,成日里坐在马车前边儿。
这万兽林从前谢流光也来过,在万兽林内行了三两天,晚上停下来搭棚子生火歇息的时候,他站在一颗巨树旁边站了会儿,才忽地道:“我以前来过这里。”
火堆噼里啪啦响,墨山闲在旁边的石块上坐着,和其他人一起烤肉,闻言看向他:“也是这儿?”
“这棵树。”谢流光扶着树干说,“我从前也在这里歇息。”
“这里比较安全,没有阶级比较高的灵兽。”中年人也是同他们笑道,“大多会在这里选择歇息。”
谢流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坐到墨山闲身边,小声跟他说:“这里本来有一头六阶两翼青斑虎,被我杀了。”
他说的本来,少说也是一百多年前,对于这些才练体练气期的人来说,确实是会觉得这里一直都没有灵兽。
如果是这样,那兴许这里没多久就还会被其余灵兽占领。
墨山闲便提了句:“你们之后走这条道,还是谨慎些好,指不准什么时候就有新的灵兽来了。”
“这你放心,这趟路来回都一直有人在探,要出了什么事,我们也是第一时间能知道。”中年人摆了摆手,不甚在意,“肉差不多了,你们弄点香料尝尝。要我说,不加香料也蛮香,你们尝尝,都尝尝。”
谢流光马上便不去想那六阶两翼青斑虎了,跟着其余人一起吃了起来。
过了半夜,其余人都睡下,只留了几个守夜的人围在火堆旁聊天,声音压得小,和火堆炸出火星的声音混在一起。
谢流光也在帐篷里躺着,帐篷上映着外面坐着的人的影子。
墨山闲坐在他旁边,盘弄着他的头发:“还想跟着这支镖多待几天?”
谢流光迟疑了一下,而后小声说:“烤肉好吃。”
答非所问,墨山闲笑了笑。
谢流光又叹了口气,还没有想好,却微微一皱眉,翻身坐了起来。
“要出手?”墨山闲又问。
“三阶……”谢流光轻轻眨眼,“五阶灵兽。”
下一瞬,一声鸟鸣从远处传来,周围帐篷里的人顿时纷纷从其内爬了出来,谢流光也拉开帘子向外看去,五阶从灵鸟。
周身顿时一阵兵荒马乱,来不及去收拾帐篷,匆匆去把货物搬上马车,留三个人应对,其余人准备上马就跑。
谢流光还站在原地,墨山闲也拉开帘子站在他身后。
那几个镖师已经骑上马,匆匆挥鞭之时急道:“小兄弟——快走!这灵兽不是那一般畜生!哪怕筑基——”
从灵鸟巨大的羽翅向下扑来,鸟喙直直向他们钻来,整个羽翼恍若有流光闪过,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谢流光轻轻瞥了那从灵鸟一眼,伸手,虚虚对着其一握。
原本巨大的从灵鸟登时化作一滩血雾。
墨山闲替谢流光伸手挡下了下落的血珠。
碾压级的实力。
半分气势也无,剑也不在手中,只是单单抬起了手而已,那五阶灵兽就已经顷刻泯灭。
他还站在原地,原本兵荒马乱就要逃跑的镖师也愣住,说不出话来。
“其他灵兽发觉了自己的动静,也可能会过来,你们还是先走罢。”墨山闲缓缓开口,“我们本就是打算留在这万兽林中,这段日子,多谢关照了。”
他们原本掩住面容的法术消散了,露出了原本的面貌来,竟和那天上仙人通缉的那两人是一模一样。
那两人是什么境界来着?渡劫转圣和……半步登仙。
这时这伙镖师才恍然发觉了自己这段时间都在跟何种人物生活在一起,一时间愕然。然而没时间让他们再说些什么,领头的中年人一咬牙,直朗声道:“刚才那灵兽,我先谢过二位,将来若是有任何事需帮忙,都直接到我‘走帮’来,凡是帮得上的,我定倾尽全力!”
话音一落,他挥鞭架马:“弟兄们!走!”
这伙镖师也不敢停留,纷纷对他们道谢,而后快马加鞭从此处离开。
谢流光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丛林中,他们的帐篷还留在原地。
“本就没多久了。”墨山闲轻轻道,声音一贯带着笑,“流光,从明日开始,可就要正式开始修炼了。”
第25章
一声穿云响,剑啸合着野兽的哀鸣一同响彻云霄。
山谷之中,谢流光披散着发,浑身沾着血,骑在一头赤色三头鹿的颈上,手中剑带血,直直插在这三头鹿的颈上。
而后用力,这三头鹿的三个头便都被他斩断了下来,身躯轰然倒塌,激起阵阵的烟尘。
境界隐约松动,谢流光木然抽出剑,眼里带着血红,视线瞥过远处受惊飞走的鸟,骤的出剑,剑气极快,瞬间就将飞鸟斩落。
还不够。
他从这三头鹿的身上站了起来,衣衫已经不复完整,周身的灵气毫无保留的释放,海啸一般压制着周围的生灵,嗜血的欲望一下子涌了上来。
九阶赤色三头鹿,这万兽林中独霸一方的存在,耗时整整半个月才将其拿下。
修仙者将人的仙途从练体开始到半步登仙分了十阶,而灵兽亦是如此,一共十阶,每一阶都较同阶的人类境界稍弱几分。这九阶灵兽,对应的便是人类的化神境。
灵兽不比人类,没有经年累月修习所获得的技巧、传承的功法、护身的灵器、回血的丹药。
于是谢流光生生跨阶将其斩杀了下来。
还不够。
谢流光视线缓缓动着,寻找着其他的生灵活体,绕身的灵气沸腾,想要把身上的戾气全都卸干净,去杀,去把所有的一切都杀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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