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138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叶白汀刺了赵兴德两句,就有些索然无味:“当时与管修竹相熟的同僚,现在还有谁,指挥使都要见一见,问一问。”

  赵兴德:……

  句句不离指挥使,什么指挥使要问,是你要问吧!

  他回答只慢了一拍,叶白汀就挑了眉:“赵大人不愿配合?莫非这桩人命案,你也参与了?”

  “那不能,绝对没有的事,”赵兴德赶紧摆手,看了眼一字不言,姿态却明显撑腰纵容的仇疑青,“本官现在就去外头看看都有谁……”

  “不必。”

  叶白汀从座位上站起来,不但自己走,还伸手请仇疑青:“指挥使也一道去看。”

  赵兴德:……

  想骂脏话。

  “户部官署年久失修,年前雪大,有几间屋子压坏漏水,正在申请修葺,底下官员没办法,搬到了大厅,到处乱糟糟的,指挥使您看……”

  仇疑青有意晾着他,没搭理,就是抬脚往前走,意思是,本使就要去。

  赵兴德拦不住,便也只能带路了。

  叶白汀:“赵大人在户部,有不少年了吧?”

  “是。”

  “那对管修竹应该熟悉?”

  “他是去年春天才来的新人,本官自是熟悉。”

  “赵大人眼里,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正经科举进来的,当然是有才华,能办事的人,没见去年上半年,风头都叫他出尽了么?”赵兴德身在高位对点评,别人很有心得,“可惜年轻气盛,锋芒毕露不懂收敛,到底不是好事,最后还是没经得起那一关,朝库银伸了手啊。”

  叶白汀:“库银贪污一事,管修竹一个人做的?”

  赵兴德:“当然,都说了他本事大么,且刑部大理寺联合查过,证据确凿,本官不想信,也没办法。”

  叶白汀:“具体怎么操作的?户部库银乃是重中之重,每走一步,都要复杂的条陈批复,管修竹怎么绕过你们这些上官的?”

  赵兴德:“都说了,人聪明啊,这具体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做到的,你们年轻人心眼多,本官年纪大了,倒真是猜不出来。”

  叶白汀又问:“管修竹在官署,可有仇人?”

  “本官不知,本官只是上官,需要他们协同办事,又不是他爹,私下关系怎好过问过多? ”赵兴德快速引着路,说话越来越敷衍,“不过他这个人性子有点轴,好像不太好相处,官署里偶尔会有别人抱怨,说他不好合作……啊到了,指挥使这边请。”

  这里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地方很大,长长公案放得下很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就是地方太大了,供暖没办法做好,多少炭盆都不够暖和。

  赵兴德把二人带到了最近的公案前:“关于管修竹的事,指挥使可以问他,他叫李光济,去年春和管修竹一起进的户部,算是同期,私下关系如何,下官不知,但工作上多有接驳之处,应是熟悉。”

  李光济见到上官过来,已经站起来行礼,因起来的仓促,桌上堆叠的文书差点掉下去,他又手忙脚乱的去接。

  叶白汀看了眼他的桌子,很长很宽的公案,几乎放满了东西,合着的卷宗,打开的纸来,用秃了的毛笔,来不及换水的笔洗……

  “很忙?”

  “有点……”

  李光济偏瘦,身上的官服有些旧,相貌在男子里不算出挑,却也绝对不丑,只是眼神里没什么精气神,显得整个人有些颓丧。

  厅堂里人不少,见有人过来,全都支着耳朵听着呢,叶白汀便退后了一步,感觉这个时候,领导说话比较合适。

  仇疑青站在他身侧,顿了顿,方才开口问:“李光济,你和管修竹是同年?”

  李光济点头:“是,科举之后,一起派的官。”

  仇疑青:“那你们关系,可是不错了?”

  “也不算,”李光济垂着眼,“我们出身差的有点多,我同他只是一起进来户部,初来乍到,有些事要一起熟悉,能说得上几句话,可我在仓部,他在度支,若非公务往来接驳,相处其实并不多。 ”

  他这么说,叶白汀都有点意外,这里的官场很有时代局限下的特点,讲究同乡同年同知……同一年参加科举,一起选送户部,这在官场算是难得的情分,需得巩固维持,可李光济的话里,却在处处和管修竹撇清关系。

  仇疑青自也察觉到了,问:“你觉得,管修竹是个怎样的人?”

  李光济迅速看了眼笑眯眯陪在旁边的赵兴德,又重新垂了眼:“他……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

  仇疑青沉吟片刻,落在了对方杂乱的公案之上:“你和他不算熟悉,接触可多?本使看你事情不少,听闻管修竹乐于助人,可曾帮过你?”

  “这个……”

  李光济顿了下,没再看赵兴德:“帮过的。”

  “那你呢?”仇疑青继续问,“可曾帮过他?”

  李光济苦笑:“我倒是想帮忙,可他的事和我的事不一样,我帮不了。”

  仇疑青:“你和他同年进户部,他熟悉的你一样要熟悉,他要学的你一样要学,缘何不一样?”

  “这个……”李光济求助的看向赵兴德。

  赵兴德便叹了口气:“唉……这新人能力不一样,分派下来的任务就不一样,都说管修竹胆子大了,喜欢出风头,肯定是要抢好活儿的,要不是那些容易立功的,好的,都被管修竹抢走了,这些边边角角的也落不到李光济头上,李光济也不至于干了一年还出不了头,手上的东西都结不了……”

  “不过也没关系,官场嘛,都是熬出来的,”赵兴德似乎对老实做事的李光济很看重,拍了拍他的肩,“你好好做事,先把基础的能力磨出来,什么都会做了,将来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你?没有家世,不如别人长得好,都没关系,上官要的,永远都是能做事的人,你磨练到位,上官怎会不提携?”

  李光济眼观鼻鼻关心,束手恭立:“……是。”

  仇疑青又问:“管修竹死的那日,你们可曾有过交流?”

  “这个……”李光济有些不明白,期期艾艾的,也不敢直接问,“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为什么还要问?

  仇疑青面色一如既往严肃深沉:“回答本使的问题。”

  不知道是被这姿态吓的,还是去年那件事终究有些敏感,李光济有些紧张:“那时库银缺失的案子出来,刑部来查,所有人都很紧张,七夕那日纵是节日,大家也都无心它顾,回去都很晚,但之后又被叫了回来,好像是刑部那边有了新证据,通知所有户部人员,不得擅离,原位等待,可还没到天亮,管修竹就……就自杀了。大家都在自己的工作区域,呃,至少我是在自己的座位上,没人叫不敢乱走,生怕被怀疑,和管修竹……应该是没有交流的,过去的有点久,我记得也不太清楚了。”

  “管修竹也是在自己的办公书房,一直没有出来?”

  “因为我自己没怎么出来,所以也没见到他。”

  仇疑青点了点头:“你既和管修竹有一定程度的熟悉,可知这里有谁,待他特别好?”

  李光济一愣,手指紧了紧,头垂的更低:“我……不知道。”

第106章 起棺验尸

  仇疑青又问了李光济几个问题,李光济有些答的很快,有些答的很犹豫,不知是不方便说,不能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行了,你继续干活吧。”

  得到这句话,李光济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行了个礼,就坐下来,头重新埋在那堆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公文里。

  叶白汀接收到了仇疑青的眼神,知他在想什么,这个李光济十分拘谨,听到稍微有点敏感的问题就很紧张,几乎每回一句话都要看一眼赵兴德,这种表现已经不是谨慎那么简单,他是不愿意做出任何让领导反感的事,说出任何让领导反感的话……

  小心过了头。恐怕这些话里,也会有一些水分。

  赵兴德笑眯眯给仇疑青带路:“指挥使这边请——这是蒋宜青。”

  二人又被引到下一个公案前。站起来的人看起来有二十四五岁,模样很是周正,身材偏瘦,眉眼带笑,不过这种笑不是亲切和煦的那种笑,他的气质里有些另类的张扬和傲气,让他看上去有一种不一样的……嗯,风流气质。

  蒋宜青看起来张扬大方,说话也很有胆气:“参见指挥使——咱们户部这几日修葺,乱的很,哪用得着您屈尊至此,您有话直接吩咐,叫咱们过去问不就是了!”

  叶白汀看了看他的公案,笔墨纸砚,文书卷宗,都有,但跟李光济比,就小巫见大巫了,少的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显的公案如空旷山野,那么大,那么空。

  再看周边炭盆放置的方位数量,这个位置……他朝仇疑青递了个眼色,仇疑青明显也看到了,轻轻朝他点了点头。

  有直属领导和锦衣卫上官在,蒋宜青这么说话其实有点不合时宜,有僭越之嫌,比如刚刚的李光济,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可赵兴德就像察觉不到一样,远不如在李光济的严厉和走过场,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刚刚指挥使的问题你也听到了?好好回话。”

  “是。”

  蒋宜青再次朝仇疑青拱了拱手,也没漏过叶白汀,非常客气且多礼:“大人可是想问管修竹之事?恕下官失礼,下官想替光济兄求个情,这件事其实……真没什么好说的,去年刑部问案时,我们该说的都说了,未敢有隐瞒,如今过去这么久,再让我们回想,有些事确实想不起来了,如若要了解案情,您问我们,还不如去看当时的卷宗……下官斗胆直言,那时刚刚案发,所有人震惊遗憾,细节方面应该记得更清楚些,刑部记录下的口供定然更丰富。”

  他也知道这么说话稍显无礼,根本没停顿,继续微笑往下:“我现在还记得的,大概就就是对管修竹这个人的印象,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坏人,长得是模是样,往人前一站,微微一笑,大家就能就能对他心生好感,可相处久了,你就会感慨,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看的脸。”

  “性子太独,太拧,闷头做自己的事,不问别人帮忙,也不帮别人的忙,别说官场外面的交际,就是咱们官署里面,也有很多必须得配合的公务,想靠一人单干,怎么可能呢?碰上大任务,连上峰的签章都拿不下来,这久了,可不得出问题?”

  “你想办事立功的心,谁都懂,都能看出来,可你干的活儿,走的方向不对路,别人说你又不听,干了半天没出成果,可不就失落失望钻了牛角尖?这人啊,心思就不能想偏,一旦想偏了,走了不该走的路,就回不来了……”

  蒋宜青一段话说的真挚诚恳,语重心长,又有一点淡淡的讽刺。

  仇疑青:“你知他犯了错?”

  蒋宜青就笑:“下官哪能提前得知?这不是他犯事被抓住了么,咱们也才知道。”

  仇疑青:“此处可有他仇人,可有对他特别好的人,他死那日,你都在做什么,看到了什么,一一道来。”

  蒋宜青:“要说看不顺眼的,这里上下应该多少都有点,他那种做事风格,影响了大家的效率么,可要说有仇到杀人,倒也不至于,对他特别好……也没有,他刚刚进来时,仗着那张还不错的脸,倒是收获了很多善意,大家都挺爱和他说话,久了么,就一个都没有了。”

  “他死的那天……有点巧,刑部传话说查出了新线索,所有户部相关人都在这里,尚书大人都被回来了,下官自也在,说一点都不紧张是假的,到底是户部的事,下官担心被连累,可下官没做过坏事,心不虚啊,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下官头上,顶多就是运气不好被牵连,调任它处,下官想到了各种不好的结果,便也释然了,想着多做多错,少做少错,干脆就在书房里看书,除了沏茶水,没出过屋子,也没看到管修竹,自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有何经历……”

  仇疑青这边问着话,叶白汀注意到了一边放着的空案几,观长度款式,和李光济蒋宜青用的长案一模一样,只是这张案几上面空空如也,隐有灰尘,搭配的椅子上也没有坐着人。

  待厅堂彻底安静下来,仇疑青问话结束,没有再多的想问时,他伸手指着这张案几:“这里坐的是谁?”

  “哦,他要是在,你们兴许还能得到更多细节,”蒋宜青表情有些意味深长,“他叫孟南星,奈何腊月里母亲去世,他丁忧归家了,这房顶漏水,他虽不在,我们也得顾着点不是?就把他的案几也挪出来了。”

  “对不住……”

  正说话的时候,一个抱着公文卷宗的人走了过来,似卷宗堆的太高,阻挡了视线,没看到仇疑青的人,路过的时候碰到了,赶紧道歉。

  仇疑青虽看起来素正威严,却不是苛责别人的人,并未多言,侧身避开了。

  这人将卷宗放在李光济桌上,赶紧过来行礼,再次致歉:“不知有贵客上官到此,方才无礼,还望大人见谅。”

  叶白汀这才看清楚年轻人的脸,长眉秀目,白白净净,看起来很乖很规矩,身上没有穿官服,应该不是正经户部官员,但也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小厮长随,官署重地,不会让小厮长随碰公文。

  仇疑青:“无妨。”

  这人松了口气,仿佛要弥补似的,从旁边不知哪里拿来了茶具,给仇疑青倒了盏热茶,伸手递过来:“外面天寒风大,大人有话要问,且坐下慢慢来。”

  仇疑青没有接这盏茶,因对方递过来的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似有似无的,碰到了他的袖子。

  叶白汀就在他身边,也看到了这个小接触,还闻到了年轻人身上的味道,很清爽,有股淡淡的甘冽,不是让人讨厌的,过于浓重的那种甜,很拉好感。

  这人见仇疑青不接,也不尴尬,仿佛刚才就是无意识碰到,自己都没注意到,把茶盏放在一边桌上,束手笑了下。

  仇疑青:“叫什么名字?可认识管修竹?”

  年轻人就看了赵兴德一眼。

  赵兴德:“看我干什么?指挥使问话呢,照实说就是。”

  “小人名林彬,”年轻人规规矩矩站着,眼眸微垂,“在户部档房上差,不是正经户部官员,管的也都是些不甚要紧的卷宗文书,是不被允许窥探公务,经常过来走动的,是以认识管修竹,但不熟。”

上一篇:末世炮灰逆袭

下一篇:我没有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