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第一仵作 第140章

作者:凤九幽 标签: 爽文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比就比……”

  这有什么,申姜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刀鞘当然是没摘的,双手拿好了,冲着小腹的位置,往下一划——

  叶白汀看着他:“你觉得怎样舒服些?”

  申姜死鱼眼:“……我觉得怎样都不舒服。”

  这可是要死啊,怎么会舒服?

  “那我换个问题,”叶白汀又道,“你觉得怎样方便?或者说,你刚刚的动作轨迹,可是下意识行为?觉得这样下刀最顺手?”

  申姜点了点头:“是。”

  叶白汀微笑:“所以喽。”

  所以所以是什么啊!申姜要疯了。

  叶白汀沉声道:“有人决定要死,可能心一横就动了手,双手握着刀柄直直往下刺,因手的位置和腹部存在有高度差,入刀的角度一定会有所偏斜,大概率从上到下,最多也是平行,却很难从下往上……”

  申姜跟着他的话,不管单手还是双手,拿着匕首往自己小腹刺的时候,行为一定是从上到下,做到平行都很不容易,怎么会从下往上?

  没谁会想这样子自杀,刀尖往上怼,费劲不说,万一神思恍惚失误,没扎进肚子,戳到下巴了怎么办?

  哦,那就是更别致的一种死法了。

  “所以这个刀口的角度……是从下往上?”

  叶白汀颌首:“伤口位置腹部靠下,内里纵深却往上走,延伸方向自下而上——真正自杀的人,大概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这个刀口,一定是别人造成的,且这个人,个子要比管修竹矮。”

  顿了顿,叶白汀又换了一个更严谨的说法:“或者当两个人站位上存在高度差,对方一定是在一个略低的高度,对管修竹动手,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申姜就重点看了看尸体的身量:“这人个子好像不矮啊……看起来比不上指挥使,但比一般人都高了,那比他矮的有很多啊,我想想……我看过卷宗资料,这两天也见过户部的人,里面大部分都比他矮,只有尚书万承运比他高些,侍郎邓华奇大概和他差不多,那剩下的都有嫌疑了?”

  “也未尽然。”

  叶白汀移开些,让申姜近前看。

  这天晴朗,阳光很足,尸体身上总归是有些味道的,闻久了也习惯了,申姜凑近仔细看,看了很久,都快看成斗鸡眼了,也没说话。

  叶白汀:“看出来什么没有?”

  申姜沉默半晌:“没有。”

  “还是刀口啊,”叶白汀恨铁不成钢,“你再仔细看看。”

  申姜被提示了重点,这才看出来有点不对,还拿手指头比了比:“好像窄了点?”

  仇疑青精准点出:“现场凶器尺寸详细记录在案,虽死者伤口不全,这样的入口,凶器深入程度,最多不过一寸半。”

  所以现在又有一个问题产生了——

  “匕首大都是柄身重一些,刀身轻一些,只深入这么点,是怎么插在死者腹中的?”申姜铜铃眼里满是问号,“不该倒下来么?”

  叶白汀想了想,眼梢眯了起来:“所以现场的记录里,说死者左手上全是血……”

  仇疑青:“管修竹的手,当时是握着匕首的。”

  握姿可能不并不是一般人理解的自然而然,而是,为了保持匕首正好‘插在’腹部的样子。

  “还有这个位置……”叶白汀仔细辨认完毕,道,“他伤到的应该是胃。人的胃液带有酸性,有一定的腐蚀性,可胃部被刺破,不会让人立刻死亡,抢救及时的话,最多病一场,怎么就死了呢?”

  申姜摸着下巴:“所以你方才才说,使用匕首刺向管修竹的人,未必是凶手?”

  叶白汀颌首:“没错,因为这样的伤口,根本杀不死人。”

  “可我看过这个案子的卷宗,说是有事要商量,需得叫管修竹出来,怎么敲门他都不应,别人担心,叫了上官一起,破门而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地上一大滩血,都是从肚子里流出来的……”

  “是啊,这样的伤口,不至于产生那么大的血量,”叶白汀也很好奇,“那些血是怎么来的?”

  仇疑青:“两军阵前,□□佯攻,是为了掩盖真正的攻击目标。”

  制造一个假伤口,会不会是为了掩盖另一种?

  “致死因。”

  叶白汀视线不在腹部伤口纠结,转向其它,尸体检验,本就该不漏过任何细节,果然,发现死者喉部有些不对,仔细一看:“他的喉骨发黑。”

  申姜:“中,中了毒?”

  一般来说,这的确是中毒后会有的表现,但也不一定就是,叶白汀仔细观察,发现死者的下颌皮肤有些不对:“这里……似乎有个手印?”

  “哪呢哪呢?”申姜看了半天,也没怎么看出来,“这看不清啊。”

  “不要紧。”

  叶白汀朝外伸了伸手,商陆已经拿了仵作箱子过来,不是装着解剖刀的那一个,是装着酒醋姜酒糟等等,被申姜吐槽成调料盒子的那个。

  “我们还可以用糟饼。”

  过世很久的尸体,过冷的天气,他早知很有可能会需要,在做各项准备活动,火升起来时,已经把用胡椒盐白梅酒糟按在一起捏成饼,并烤过了,现在刚好能用上。

  既然到了这个程度,要贴糟饼,就把有怀疑的地方全都贴一贴,看一看,他带着商陆一起,仔细看过尸体身上每一个地方,用纸衬垫好了,敷上糟饼……

  接下来就是等了。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久,再观察观察其它,说说案情,比如那个值得细品的刀口……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糟饼移开,纸衬拿下,死者下颌,靠近脖子的地方,手指印清晰可见,很明显是两个,大拇指和食指两个。

  “这是左手,还是右手?”申姜试着在死者身上比了比,“好像是右手?”

  叶白汀沉吟:“虽有印记,但这个力气好像并没有很大,只有一些青淤,没有红肿,死者舌根软骨也未有受伤表现,同样也是非致死伤,好像只是按了一下……这是在干什么?”

  申姜两个手指放在自己的下巴上,试了试:“这样能干什么?只是抬起下巴,好像什么都干不了啊。”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了一眼,不知怎的,就想离开视线,他总觉得仇疑青目光灼灼,好像不是对着案子,是想到了别的什么。

  “申百户以前就没有这样的经历?”叶白汀道,“很像的也可以。”

  申姜想了想:“也不是没有……比如我只是打了个喷嚏,嗓子有些疼,我媳妇就让我喝药的时候,她会这样捏着我下巴,强迫我吃,其实根本没必要嘛,那药又苦,嘴巴还得遭回罪……”

  叶白汀:“……还有呢?”

  “还有……”

  申姜这么个傻大个,脸膛也红了:“就亲……亲的时候?”

  说出来也是臊的慌,他早说过了,他媳妇祖上是杀猪的,人人都遗传了一把子力气,他媳妇也是,绝对不能惹的,把人惹生气了不行,把人逗急了也不行,她真的会上手的!

  自己的媳妇摁着自己亲,力气有点大,又不能打回去,伤着怎么办?只能忍着了……

  叶白汀:……

  好你个申百户,北镇抚司上下同僚,多少个单身狗,你天天秀恩爱!

  申姜有一个本事,那就是小动物般的求生欲,感觉少爷眼神不对,他还委屈了:“干什么干什么,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瞧我,我不是正经说案子么?你要不信,你让指挥使试试啊,要不就喝药,要不就亲亲,绝对是这种痕迹!真的,两根手指足够,特别方便!”

  叶白汀:……

  仇疑青:“大庭广众之下,不许胡言。”

  申姜:……

  指挥使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胡闹,要是没别人就可以试试了是么!所以我还是说对了!你看你看我眼神都是对的,就像上回要给我赏银时一模一样!

  那我都说对了,为什么还要假意批评!

  申百户委屈的像个一百七十斤的狗子。

  叶白汀已经继续查看尸身:“死者右臂,靠后的地方,有长条状青淤,可能是抵抗伤,他在生前遭到了诸如木棒这类武器的攻击,或者,他出于什么原因往后靠,撞到了长条状的东西——比如书架。”

  再看,再多的伤痕表现就没有了,发现的这几个呢,又都比较浅,哪个都不能算致死伤,唯有‘毒’这个字,说不清,很值得商榷。

  可惜死者内脏已没有取出查看的价值,胃容物更是无法辨别,没有更多的方向。

  但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管修竹是自杀,用的毒,那就没必要再动刀,反之动了刀,就没必要再服毒,多此一举,尸体痕迹这样的呈现方式,必有原因……

  叶白汀有种感觉,将所有这些原因搞清楚,就能知道,当时真相是怎样的了。

  他最后又看了看死者的手指,指甲还未脱落,也无明显发绀痕迹,但……

  “死者死亡时的衣服,在哪里?”

  他回头看老仆,家属收尸小敛,下葬,是换了寿衣的,但当时的衣服呢?可是在刑部封存?

  老仆:“因案子已经了结,人死事消,三少爷的遗物皆已归还,衣服也是,出殡时……烧给了三少爷。”

  申姜:“这人死的明显不对劲,哪怕是自戕而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们给他烧纸衣服还合适,把他死时穿着的,浸着血,被刀刺破的衣服烧了,是几个意思?生怕别人变不成厉鬼呢?”

  “这个……”老仆也很为难,“去年案子闹那么大,家里都不敢把人葬进祖坟,只能选这个地方草草葬了,血衣哪里敢留?连遗物都是跟刑部反复确认过,才敢留下了一些,作为念想……”

  谁知道锦衣卫会重拾此案,开棺验尸不算,还要当时穿过的衣服啊。

  仇疑青靠近:“发现了什么?”

  叶白汀:“他左手的姿势是握姿,不算异常,因为当时他要握着匕首,可他的右手……指挥使且近前细看,是不是像拿过什么,或者,想去拿什么?”

  仇疑青看了看,两个点头:“可先记下,稍后作为线索,细查。”

  叶白汀继续在死者身上寻找,搜捡一切痕迹,稍稍有些可疑的,便用镊子夹出来,封存。此次开棺验尸机会难得,非北镇抚司停尸房的尸体,没有复检可能,只这一次,他必须牢牢把握机会,任何细节都不能漏过。

  工作按部就班进行,将要结尾的时候,突然有锦衣卫骑马快速前来,向仇疑青报告了一个十分振奋的消息:“禀指挥使,头,头找到了!还有凶器!”

  仇疑青面色立刻凝肃:“在何处?”

  “就在护城河的冰面下!同样被动物啃噬过,相貌难以辨认,凶器是一把斧子,就拴在头发上,上面隐有血迹!”

  叶白汀精神立刻就紧绷了,但他没有催促自己,而是细致检查了整个过程,确认无误,才和商陆一起把东西收拾好,脱下罩衣口罩,看向仇疑青:“去看看?”

  仇疑青:“可。”

  当然也落不下申姜,三人骑马,立刻往城里奔,商陆则要护送证据和仵作箱子回去,顺便在原地圆场收拾,看着管家老仆重新将管修竹尸身安葬。

  ……

  头颅发现处是一处河道拐弯,远远就看到了厚厚的冰层,在太阳底下折射着莹白的光。

  “汪!”

  看到叶白汀过来,玄风可精神了,跑过来就求蹭蹭摸摸,东西是它发现的,帅不帅帅不帅!

  “乖了,”叶白汀揉着狗子的头,“谢谢你啦。”

  远处是还看不清,走到这里,他已经看看到腰间绑着绳子,吊到冰面上的锦衣卫,纵使他们都会武功,平衡力也不差,但冰面光滑,和普通的道路走起来是两个样子,根本站不稳,只能靠别的手段帮忙,因一直走在冰上,想要搜寻更多的线索,鞋子已经湿透,裤角也是,这样的天气,怎会不难受?

  狗子也很难,叶白汀不知它是怎么跳下去,在冰面上找到了东西的,它现在虽然在地上站的好好,可身上的毛毛都湿了,看着就很冷……

  叶白汀把自己的毛领摘下来,给它擦了擦,希望它能暖和一点:“你要不要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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