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抱一丝
自梳堂的刑堂在整座庙的最里间,尽管此时已接近子时,里面依旧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一哥儿被剥得只剩件里衣,双手被绳锁紧缚着悬挂在梁上,离地的双腿仿佛被拉长,惨白的皮肤内侧淅淅沥沥的淌着血水,在灰暗的地面上凝成了一大滩血渍。
一把匕首赫然在这哥儿的腿间搅弄,一股股殷红的鲜血顺着行刑者的手腕蜿蜒而下。
有资格行刑的便是这自梳堂的堂主孙虹,孙虹年轻时也算是个容貌清俊的哥儿,却因被有钱人家的少爷玩弄了感情,叫他吃尽苦头,因爱生恨,发誓终身不嫁。
而日益增长的怨恨在这片黑暗腐朽之地野蛮生长,让他的容貌一日比一日狰狞刻薄。
对同为哥儿的可怜人,打着同病相连互相照顾的口号,实则进行无尽剥削与苛待。
甚至为了利益与有钱的官商做着见不得光的皮肉交易。
若魏晓枫没有及时逃出来,怕是也难逃毒手。
被悬挂在房梁上被行私刑的哥儿,便是被送去给那些权贵玩弄,也不知怀了谁的孩子,被孙虹这般怨毒的羞辱作践。
“贱人,贱人!仗着几分姿色,也不知道在多少男人床榻上扭动着你那肮脏的身子,真是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居然还怀上了个野种,你也配?”
……
之后骂的那些话,实在太过不堪,叫封越忍无可忍,他厌恶的闭了下双目,命令道:“杀了,让他永远闭上这张嘴。”
孙虹听到窗外传来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心脏漏了一拍,惊慌的喝斥道:“谁?谁在窗外!?”
还未等他出去查看,几道穿着夜行衣的身影破屋而入,人的求生本能使他下意识想逃,却突然感觉身躯不受自己控制,像只提线的木偶浑身动弹不得。
幽冷的烛光下,几近透明的丝线不知何时缚住了他的四肢与脖子,而牵扯丝线的那人,是一名头发银灰,面色苍白冰冷的老者。
那老者声音尖细,“同是红尘悲伤客,莫笑谁是可怜人,咱家送你入黄泉路!”
语落,银丝嗖嗖收回指尖,而孙虹转瞬间已碎成肉块了无生息。
暗卫上前将刑堂的正门打开,封越负手走进了屋,看着地上的碎尸块,微微蹙起了眉。
看着元公公平日里不声不响,哈腰点头的,下起死手也是个狠人。
“将他放下罢。”瞧着也是活不成了。
暗卫歘地一声拔了刀,斩断了这哥儿手上的绳子,封越脱了身上的外袍扔在了他身上,给他最后的一丝体面。
他喘着粗气,似乎有话要讲。
“听听他要说什么。”
暗卫凑上前听了好一阵,才听全一句话,之后那哥儿便咽了气。
原来是这哥儿埋了两贯钱在前院的榕树下,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让他们挖出来给眼睛不好的老娘送去。
这藏污纳垢之地,被放了一把火烧了。
临前暗卫依言在榕树下挖了很久,却没有挖到那两贯钱。
“别挖了,这是一层新土,已经被人挖过,钱不在了。”封越暗叹了口气。
气氛一阵凝重,只听得寒风呼呼穿过山谷的咆哮,尽头的火光已经大了,有人发现走水,将睡梦中的人都叫了起来。
“走罢。”
封越命令着,一众人又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片寂静的山岭,仿佛从未来过。
回了府上,元公公命女使送来热水伺候封越洗漱。
封越放松地靠在浴桶中,听着外头窸窣声,元公公点了香,燃了炭火,支起一方小窗。
“元公公使的,可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杀人秘法,千机丝?”
“正是。”
“从何处学来的?”
“老奴是从一本古籍中无意看到,自学而成的。”
千机丝要精于九章算术,以一定的内力催动银丝布下杀阵,这杀阵随地势环境人物千变万幻,不可捉摸。能自学而成,称一声‘奇才’也不为过。
“今日太晚了,您老早些回去歇着罢。”
“喏,那老奴先行退告。”
封越驱了一身寒意,里边只穿了一件玄色绸缎长衫,披着一件狐裘大氅便去了东院烟雨阁。
魏晓枫已经熟睡,心思少的人,睡着了雷都劈不醒。
封越悄无声息潜入他的卧室,脱了棉鞋侧身躺在了他身边。
就这么瞧着他,真真可爱极了。
封越忍不住伸出指尖,戳了戳他滑嫩的脸蛋,玩狎的寸寸轻抚上他柔软的双唇,因着那丝邪念,指尖探入他微张的唇齿间缠绕着他的舌不放。
“唔……”魏晓枫微蹙着眉翻过身去,湿滑的指尖从他的唇角滑到耳根,留下一道浅浅的湿痕。
封越瞪直了双眼,那股邪火在小腹烧得越发旺盛。
他将沾湿的指尖蜷曲着递到唇边,轻轻舔舐,清澈的双眸染上厚重的欲念,一层绯色的浑浊在眼白晕染开来。
男人的气息在昏暗的室内变得粗重而暧昧,留在小哥儿脖子上的一点红已经淡了些许,他似是不甘的又往小哥儿白皙的脖侧重重吮上。
这次是手脚并用将小哥儿团团困在自个儿怀里,因隐忍的欲念,声线在颤抖,“晓枫……”
魏晓枫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块烧红的大石头一直追着他不放,他逃他追,终是在劫难逃,他被这烧红的大石头死死压住,动弹不了分毫。
他在梦里大喊着救命,但是没有人听到他的呼救,难受了一晚上,醒来时只觉脖侧有些刺痛。
早晨女使伺候他洗漱时,他在镜子里看到自个儿脖子又添了一个红印子。
他不由嘀咕了句:“你们王府的蚊子怎生这般毒辣?它咬了我一口又一口!今夜再敢来,看我不拍死它!”
那女使看了一眼,双颊红透,娇羞的默默地埋下头替他梳理着头发。
突然魏晓枫闻到屋内焚的香,高兴的瞪着亮澄澄的双眸,“姐姐点的是冷幽?”
女使微笑着点了下头。
“你怎么不说话呢?”
女使又摇了下头。
魏晓枫只觉无趣的轻叹了口气:“你们都不与我说话,好生无聊。”
女使送了早膳便守在了院子里待命,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里。
魏晓枫吃完早膳,让他们推着四轮车去桑采卧房看他。
此时桑采靠着床头,正自个儿一点点吃着药膳,看到魏晓枫进来脸上的笑容展了一半,生生僵住。
第17章
‘叭嗒’一声,桑采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魏晓枫怕他给烫伤了,催促着女使推快些,好上前去查看。
“桑采哥儿,你怎的这般不小心?是烫着了么?”
“你这是又被蚊子咬了?”
魏晓枫挠了下刺痛的脖子,恶狠狠道:“你就说这蚊子毒不毒?!”
桑采直觉不对劲儿,直言道:“这地方邪乎得很,我看还是早点走的好!”
魏晓枫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也怀疑过,但阿越的解释又似乎合情合理。
再者,他身上又没有甚么东西好图的,阿越根本没必要骗他。
但不管怎么说,在别人家里长住,总归不是什么好事,况且这地方还是王府后院。
万一哪天广陵王回来,若是不喜,怪罪了阿越,那他不是恩将仇报了?
“女使姐姐,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桑采哥儿说几句体己话。”
女使福了福身,转身退出了卧房,替他们合上了门。
“以后,你唤我阿采便好。”
“好呀!”魏晓枫眉眼带笑,一直盯着桑采瞧。
桑采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你怎的这样看着我?”
“你长得真好看!比苏清栀还要好看!”
桑采眉眼浓隽精巧,眼窝深邃,一双眼珠子亮得跟宝石似的,殷红的花瓣唇,衬着他雪白的肌肤,谁看了都要迷糊。
“苏清栀是谁?”
“是京中最好看的哥儿,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要他一出门,就引得许多人围观!”
桑采失笑:“那我可比不得他……我虽不知那苏清栀长何模样,但我看过你,便知晓了这世间还有你这般可人儿。”
“你可别拿我取笑了……”魏晓枫觉得互相夸来夸去甚是无趣,话锋一转:“对了,你怎会浑身是伤躺在那乱葬岗?”
“我……”桑采面露难色,垂下头去避开了魏晓枫探寻的视线。
魏晓枫虽说是个没心眼的,但有时候心思又细如毛发,体贴道:“哈,无碍,不想说就不说,咱俩聊别的。”
“你救过我的命,倒也没甚么不好说的。”桑采深吸了口气,“只是说来话长……”
“是吗?那你等一下。”说着,自己拨着轮子离开了卧室,没一会儿两个女使进来了,送来了果子点心堆满了炕桌,又在炭炉上温好了壶甜酒,便出去了。
桑采看傻了眼:“你这?”
魏晓枫抓了把瓜子,笑眯眯的嗑着:“好了,开始吧。”
桑采看着他哭笑不得:“你这人,惯会享乐的。”
“这几日我憋闷得慌,只能听些你的八卦了,等听完你的,我再给你竹筒倒豆子说说我的事儿。”
“这还得从我娘那时说起……”
桑采的娘并非本地人,带着肚子来的村子,桑采的养父将昏倒在山里的阿婼捡了回去,便再也没有走了。
桑采六岁前,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在记忆中养父是个很憨厚的桩稼汉,虽然桑采不是亲生的但却似亲生。
养父对娘也很好,他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
直到有一天,养父在矿场出了事,好些人都活生生埋在了石矿下。
他只知道,那一天娘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
屋子里黑漆漆的,安静得可怕。
上一篇:论圣父如何扮演痴情攻
下一篇:穿成反派首辅家的乖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