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绛木
伸了个懒腰,他绕到牧闻身后检查了一下手铐,确定没问题后对着青年挥了挥手,“我走啦,你好好休息。”
牧闻没想到他这就准备走了,下意识抬头想看钟,后知后觉的发现审讯室什么也没有,连忙叫住他。
“长官!”
牧闻看着驻足的少年,笑着问:“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等待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尤其你根本不知道你等的人究竟会不会来。
桑德拉折磨犯人的法子很多,牧闻不怕电击的痛苦,只怕无聊。
对于一个表演欲望强烈的话痨人士来说,让他一天不和人说话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蔺言歪头想了一会儿,“等你什么时候想我,我就来了。”
骗子。
牧闻笑吟吟的望着蔺言,眼底萦绕着淡淡的冷意,他微微屈指勾住手铐边缘,用勒进肉里的痛楚驱散恶念。
我想你的九个小时里,你在哪呢?
门再一次打开,蔺言离开了,牧闻似乎看到门口有人,对方藏在黑暗之中,上半身完全看不见。
不过,那熟悉的感觉——
“尹玉成?”
牧闻下意识想坐直身体,身后手铐一拉,就重新摔回了椅背上。
牧闻呼吸渐快,手指像啄木鸟的嘴巴一样“笃、笃、笃”的敲着椅背。
尹玉成居然和蔺言一起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
好累。
最后一个月了,为什么这些犯人都不让他省心呢?
将牧闻继续关在审讯室,蔺言站在海边吹着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惆怅。
他本来想冷静一下,但是把头埋进海里好像有点太冷了,人类除了大脑还有其他地方发热吗?
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蔺言蹲下身拨弄了两下细碎的沙子,想到了另一个冷静办法。
海风带着湿冷的气息席卷上皮肤,他站起身,踩着沙子走近,浪花轻轻拍打他的靴面,垂着眸,少年思索了几秒,又向前跨了一步。
一步一步踩在松软的沙滩上,脚印蔓延到海边,最终消失在海水中。
帽子和终端被它们的主人放在了礁石上。
“好冷啊,”蔺言注视着已经淹过脚踝的海水,连连吸了几口气,“程北那天也这么冷吗?”
有小鱼从脚边飞快的窜离,蔺言“呀”了一声,伸手去捞,只掀起了一阵空浪。
【夏娃:当心感冒。】
“我只是在思考,”少年小声嘟囔道:“实习结束之后该去哪呢?”
霍华德的大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尹玉成会不会遵守约定也不好说。
执法队更不收他这样的体能废物。
捡垃圾…根本抢不过退休的老人家。
【夏娃:先活过最后一个月再想这些。】
蔺言撇撇嘴,桑德拉危险归危险,他也不是毫无防备,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和沙子流动时悉悉索索的声音。
“蔺言!”远远的有人在叫他。
跺了两下脚,蔺言稍微从低温中恢复了知觉,一回头就看到了面色焦急的闵盛。
男人站在岸边,慌乱的张着嘴,下唇快速的颤抖着,他的帽子被风吹掉了,歪着陷在沙子里。
透过平光镜片,蔺言隐约瞧见了闵盛的无措和恐惧,男人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一开口又破了音:“蔺言,你快上来!”
探照灯正好打了过来,闵盛看不清蔺言的脸,金棕发在海风中肆意的飞动,外套也在飞,好似少年下一秒就要乘风而去。
他弯了一下腰,整个人好似融进了光中,闵盛眦目欲裂,急得胃部隐隐作痛,全身都僵硬了般完全动不了。
下一瞬,白光移开了,蔺言的眉目重现,他伸出手,眼睫一下子弯起:“前辈!我抓到鱼了!”
一只只有钢笔大的小鱼在少年的手心扑腾,尾巴“啪嗒啪嗒”扇了两下,海水溅到了蔺言的脸上,换来几声笑。
“噗!”小鱼成功脱身,再次落进了海里,一眨眼就消失了。
蔺言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面上笑意不减,刚开始有点冷,但是动起来之后又不冷了,甚至还有些兴奋。
夏娃评价为:抓鱼抓上头了。
闵盛松了口气,紧缩的眉头却还没放开,“不冷吗?”
摇摇头,少年踢起一簇水花,“不冷,还挺好玩的。”
闵盛低眸,将外套一脱,也走进了海里,他身体素质比蔺言好,但刚碰到海水时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蔺言却急了,他连连摆手道:“别下来,冷呢。”
闵盛三两步跨到蔺言面前,他脱了外套,御寒能力大减,嘴都发白了还硬是说了一句:“我不冷。”
蔺言:“?”
这是什么奇怪的胜负欲吗?
“为什么要脱外套?前辈,你不怕冷吗?”蔺言只摘了帽子,没脱外套,他想不明白闵盛这么做的理由。
闵盛抿了下唇,镜片下的眼珠向右动了动,避开了蔺言的目光,“进了海里外套也容易湿,一会儿上去你直接穿我的,干的暖和。”
蔺言惊喜的捂住心口,“嘿嘿”的笑了一声,两颊泛起红,夸道:“前辈你是好前辈。”
“嗯。”
闵盛记得蔺言很喜欢被夸奖,原封不动的还了一句:“你也是好后辈。”
这类话闵盛从没说过,他在职场上对待同事都是一副死人脸,说完之后不自在的咬了下牙。
蔺言倒没觉得有什么,笑嘻嘻的环住闵盛的手臂,湿漉漉的五指悄悄将海水擦在了闵盛衣服上,“那是当然,我最好了!”
夏娃欲言又止。
哪个好后辈拿前辈衣服擦手的。
“好了,上去吧。”闵盛握住蔺言的手,掌心和手背紧紧的贴在一起,互相传递热度。
蔺言微微颔首,一抬脚就发现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冻僵的脚血液流速缓慢,他一时控制不住,膝盖一弯就要往下摔。
闵盛伸手去揽,“哗啦”一声,两人双双倒进了海里,还好这里是浅滩,只有几条小鱼被无辜牵连,晕头转向的摆了几下尾巴,这才找到原来的路。
“哇,吓死我了。”
蔺言双手后撑,坐在沙子上,发尾的水滴流进了眼睛,那汪蓝色抖动了两下,咸腥的海水把眼角刺的发红。
他身体向前一探,撩开闵盛同样湿成一团的头发,“前辈,你没事吧?”
闵盛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一时间哭笑不得,“我要是有事,你负责吗?”
话一出口,闵盛瞬间脸色一变,笑容不见了,眼眸也垂下去了。
他清楚蔺言对他没有任何心思,只是前辈和后辈之前的普通情谊,这样的话有些越界了。
蔺言摸了下他的脸,将不知道哪来的鳞片拨掉,无所谓的说:“负责啊,等我吃到霍华德的大饼,养你还不是轻轻松松。”
“前辈,你等着,”蔺言高高举起右手比了个耶,“等我捡垃圾成为大户,就让你做我的接班人。”
闵盛不知道蔺言究竟是真的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但装傻。
星空之下,浪花接连不断的撞击礁石,闵盛心里发堵,但还是配合的当捧哏,“那我是不是还要叫你老板?”
蔺言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老板有点太普通了。”
“能不能叫我Boss啊?我可以给你加工资。”
大学生偶尔也想装一下,偷偷抬眸,见闵盛面色古怪,蔺言又连忙说:“不叫Boss也行,那可以叫我陛下吗?”
话落,少年捂住嘴摇摇头:“好了好了,我不做梦了,前辈我们上去吧,感觉脑袋好晕,一定是尹玉成在背后蛐蛐我。”
闵盛一腔复杂的情绪全被他打碎了,男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扶住蔺言从水里站了起来。
回到岸上,蔺言发出了一声土拨鼠般短促的尖叫,搓了搓手,少年皱着脸说:“这才是活人的温度。”
“你现在知道冷了?”闵盛拿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外套,拍去上面的沙子,想给蔺言披上。
蔺言弯腰一钻跑开了几步,“前辈,你自己穿吧,当老板的怎么能剥削下属的衣服。”
而且这一幕太熟悉了,蔺言差点脱口如出一句:我别无二心啊。
【夏娃:黄袍加身是吧?】
【蔺言:这是谋反,这是逼宫,这是大逆不道之罪!】
闵盛挑眉,“真不穿?”
蔺言刚想倔强的摇头,一阵风扑面而来,倔强的小白菜就这么水灵灵的蔫了。
他悲愤的咬住下唇,背对着闵盛张开双臂:“朕穿,不是,我穿还不行吗?”
这样的姿势像是立在沙滩里的十字架,闵盛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帮他披上,几乎是外套碰到身体的一瞬间,蔺言立刻紧紧的将自己抱住了。
好冷好冷好冷。
就算cos耶稣也没有火来暖他。
【夏娃:因为你手上没有洞,下次带克里斯曼出来,他cos耶稣正合适。】
【蔺言:那我呢?】
【夏娃:你是围观群众。】
扁了下嘴,蔺言抬眸望向身后的闵盛,“前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闵盛眼神闪了闪,“有监控。”
“啊?”蔺言吓得向前一蹦,“你还监视我啊?”
“不是,”闵盛脸色有些微妙,“你白天不是去了监狱长办公室吗?监狱长觉得你…”
“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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