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绛木
谁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着往上爬,得罪霍华德可不是好选择。
能让趋利者亲手毁掉一条有可能攀上的关系网,只有一种可能——另一条更大的馅饼掉下来了。
当然,尹玉成不否认哪怕是最野心勃勃的政客也有自己的私情,但闵盛对蔺言?
他们才认识半个月,这可能吗?
“快问问他什么情况,”尹玉成催促道:“我已经很久没在桑德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了。”
江舒游眼神晦暗不明,但他还是照做了。
片刻后,伊索发来了一长串语音消息。
男人又急又快的声音响了起来:“半小时前,克里斯曼和蔺言一起去了牢房深处,我没敢跟上去,就给闵盛发消息求救……”
半小时前,闵盛正在医务室看着褚沙。
程北去了小黑屋后,医务室空旷了许多,只剩下一个动弹不得的崔堂和能动但不想动的褚沙。
这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仅靠机械医生不足以压制他们,闵盛干脆亲自来了一趟。
来了也是沉默无言,他们三个找不到共同话题,崔堂和褚沙也看不起狱警,空气反倒因为闵盛的加入而变得沉重了。
“喂,长官,”崔堂有些受不了被人盯着,不悦的拧眉,“都十点了,您不去睡觉,在这里浪费时间干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不算浪费时间。”闵盛不咸不淡的说。
十点,不早不晚,闵盛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两个病人却不约而同的感到不适。
眼不见心不烦,褚沙背过身闭目养神,崔堂不行,养伤的这几天,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嘴上没门吧了。
“长官,您这么晚还来这里,不会是因为狱警宿舍太孤单了吧?”
嘲笑起闵盛崔堂就不困了,饱含恶意的说:“说起来,您也二十七了吧,还没着落吗?”
闵盛奇怪的看着他,崔堂转行做媒人了?
“叮叮叮!”
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弹了出来,褚沙拧起眉,转过身没好气的命令道:“把你的终端关了。”
他的诉求没有得到回应,闵盛向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似的,一向冷淡的脸上浮起慌乱和焦急,镜片下的双眸睁大了一圈。
崔堂好奇起来:“怎么了,长官,你被炒鱿鱼了?”
听到他的声音,闵盛抬起头,对机械医生交代了几句,匆匆离开了。
崔堂“嘁”了一声,“怎么不说两句就走了,我还想听两句八卦呢。”
褚沙慢悠悠的看向他,声音很轻:“你很好奇吗?”
崔堂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往床内侧挪了一下,“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机械医生有监控权限,”褚沙轻轻扯开唇角:“你能说服它给你看吗?”
崔堂长长的“啊”了一声,嫌恶的表情淡去,转而露出笑容,“当然。”
和机械医生经常打交道的好处就在这里,机械人的双眼闪烁了一下,对着墙壁射出两道白光,投影画面瞬间清晰了起来。
崔堂和褚沙很快找到了闵盛的身影,男人走得飞快,风衣外套在空气中刮出了残影。
“这是去干嘛,又有犯人杀人了?”崔堂认出闵盛前进的方向是A区,轻蔑的笑了声。
褚沙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闵盛进入了A区,监控的光线瞬间明亮了起来,两人看到了急急忙忙迎上来的伊索和四处散开的犯人们。
地面上很干净,没有尸体也没有伤员。
唯一脸上带血的牧闻笑嘻嘻的坐在地上,不像有事的样子。
崔堂奇怪的呢喃了声:“怎么只有伊索?”
桑德拉向来是双人巡逻,伊索的同伴呢?
褚沙幽幽的看着监控画面,漆黑的瞳动了动,“在里面。”
伊索的眼神一直在往走廊深处飘。
伊索似乎对闵盛说了什么,男人推了推眼镜,从后腰掏出枪走了进去,伊索谨慎的跟在他身后,和闵盛保持着一米距离。
以防万一,他也举起了枪。
“是克里斯曼吧,”崔堂发现了犯人中少了的身影,不怀好意的说:“有个可怜的狱警被克里斯曼盯上了?”
闵盛越走越深,他的脚步声完全被地面吸尽了,像一团没有生命的影子般飘了进去。
此时,克里斯曼正在帮蔺言戴手套。
里德洗干净的手套反而成了他用来邀功的工具,男人又一次半蹲,展开布料缓缓裹住蔺言的右手。
“好痒啊。”指腹擦过手腕,蔺言止不住的笑起来,头发蹭到了克里斯曼的肩上。
酸水上涌似的,克里斯曼从心肺到喉舌都是难以言喻的麻。
不等他说话,少年缩回手,不知道是抱怨还是朋友间逗趣的问:“你一直都这么没有分寸吗?”
“你看,”蔺言将手腕内侧的皮肉袒露,在克里斯曼眼前上下晃了晃,“都红了。”
这就是污蔑了,克里斯曼已经竭力收住自己的力道,怎么可能把蔺言的皮肤蹭红。
【夏娃:那是牧闻的血吧?】
【蔺言:听起来有点惊悚。】
克里斯曼怔怔的看着他,对方的名字衔在嘴里,融成黏腻的液体流进发痒的喉咙,带起阵阵燎泡,最终在胃袋里扎根。
克里斯曼直起身,蔓延的影子代替双臂,将蔺言裹了进去。
“那我小心点。”他说。
“可以吗?”他又说。
男人再次撑开手套,而蔺言也给了他新的机会。
“当然可以,”伸出手,蔺言将脑袋重新搁到克里斯曼肩上,“喏。”
柠檬。
克里斯曼又闻到了。
他们离得太近,以至于闵盛第一眼看过去,误以为克里斯曼将蔺言锢在怀里。
不。
不是误会。
克里斯曼全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要把蔺言的骨头揉碎,只不过一直克制着没有行动罢了。
蔺言从克里斯曼的肩头看到了闵盛黑白分明的瞳。
枪口高高举起,没有任何犹豫。
“砰——!”火光飞逝,一颗子弹对准了克里斯曼的背后射了出去。
“啊!”尖叫声来自闵盛身后的伊索,他猛地拉歪了闵盛的手臂,第二颗子弹擦着墙飞了出去,没有命中。
“咔哒”
闵盛冷静的扣下了第三枪。
克里斯曼就地一滚,忍着痛躲了过去,血渍从囚服下大面积的晕开,布料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操-他的闵盛!”克里斯曼痛的眼前黑了一瞬,站不稳的身体重新跪回了地面。
“等等,前辈,你等一下!”
蔺言连忙抬手制止了闵盛继续清空弹夹的举动,和伊索一左一右将克里斯曼扶了起来。
下一秒,蔺言手一松,跑到闵盛面前,飞快的从男人手里夺过枪,“前辈,你不能杀他,你也想蹲大牢吗?”
少年焦急的说:“狱警不能杀犯人,这是违法的!”
桑德拉是私企,这里的狱警和执法队不同,他们没有擅自处刑的权利,哪怕严安一直对桑德拉内部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杀了人的狱警,就是罪犯。
他话里话外都在替闵盛着想,闵盛没什么表情,垂眸揉了一下蔺言的头发说:“我知道。”
“他死不了的。”
被伊索扶着的克里斯曼闻言立刻阴狠的瞪了过来,“是啊,我死不了。”
“就该轮到你死了。”
“谁死都不错,”崔堂看着这一幕,笑容逐渐扩大,“他们俩要是能同归于尽就好了。”
“俩?”
褚沙的声音从被子下方传来。
“原来,你不希望蓝眼睛死啊。”
第34章
崔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褚沙说的蓝眼睛是指蔺言。
说什么屁话呢?
“哈”了一声, 崔堂眼神怪异的看向一副命不久矣模样的青年,“你的脑子也坏掉了吗?”
身体已经很完蛋了,脑子再罢工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褚沙偏了一下头,好像在思考, 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片刻后, 他说:“我没有伤害过自己的头部。”
他分得清轻重, 也知道该怎么做, 很多时候,褚沙自残的行为只是为了达到目的, 而不是为了死。
譬如威胁狱警放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他的把戏所有人都知道, 只不过褚沙做得太狠, 狱警们不敢和他赌而已。
毕竟,你怎么知道褚沙会不会将错就错,把桑德拉当成自己的埋骨地?
被语言攻击了, 褚沙当然不会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 他偏过头,慢悠悠的说:“我听说,蓝眼睛曾经打伤过你。”
向前伸了下脖子,青年问:“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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